字体
第(9/16)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谈声。

    母亲总是同情地说:“家里有个生病的太太和两个小孩,隔壁的松崎先生一定很焦心吧。”然后又看着祖母说,“幸好我们家有阿婆帮忙。”

    “我这个包袱,多少还能帮上一点忙吧!”祖母一脸得意地说。

    那段日子父亲一心认真工作,所以很少和母亲吵架,算是我家最平静的时候,暂时也听不到祖母喃喃叨念着“阿峰和阿谷快点和好吧,夫妻成天吵架怎么能家和万事兴呢”。

    隔壁的丈夫背着憔悴的妻子走到我们家门口前面上公厕。妻子从丈夫背上低头看我,也许是想打个招呼吧,那张苍白的脸挤出一丝微笑。我看着她趴在丈夫背上的背影,只见她小巧浑圆的臀部被丈夫反手托起,雪白的裸足无力地从睡衣衣摆垂下,十三岁的我不禁有种奇妙的脸红心跳感。她在厕所里一咳血,丈夫就会急忙赶来清理,但马桶盖子上还是经常留有血迹。

    隔壁常有医生到访,做丈夫的似乎十分相信这位专属医生,说他拍着胸脯保证妻子的病一定能治好。但最终他的妻子还是死了。隔壁一家让我觉得我家比上不足至少比下有余。

    松崎先生一搬走,房东紧接着搬了进来。房东是个刚满六十岁的寡妇,有个小学三年级的孙女,祖孙俩相依为命。房东阿婆虽说她儿子去外地打工挣钱了,但从不肯清楚说明地点。父亲猜说没准在坐牢。而且那个孙女好像也是领养的,每天那个孩子一放学,阿婆就迫不及待地差遣她做事。孙女也很懂得阿婆的心理,大约每隔三天就会主动表示:“奶奶,我明天上学不用带便当。”阿婆一听就会连声说着“是吗、是吗”,很高兴能省下一个便当。可是,不时还是会听到她虐待孙女的声音,以及孙女嚷着“奶奶,对不起,对不起”的哭叫声。

    一到冬天,冷风就从木板墙的缝隙灌入,粉雪冉冉飘在蒙住脑袋的棉被上。梅雨时节则有数量惊人的蛞蝓从潮湿的土中爬出来,在磨破的榻榻米上纵横交错地留下云母般的光亮痕迹。

    我搭上等候的出租车,前往原来的联队旧址。

    这次也是根据地图上道路的弯曲度来判断大致方位的,不过到现场一看,附近全是工厂,我什么都认不出来。原来的陆军兵工厂在地图上已经变成营养午餐中心,联队旧址则成为北九州国道工程事务所,练兵场成了建设厅营缮工程事务所,附近还有丸红油谷重工、安川电机制作所、上村纸业、卡车中心、北九州粮食中心、川岸工业、日通公司,等等。

    这一带应该还有旧城留下的石墙,司机听我这么一说,便回答后面还有一些遗迹,然后开着车子绕过去。顿时,熟悉的石墙出现在我面前,原本很长的石墙已被削得只剩短短一截,但的确是我在清水的板柜普通小学念书时每天看到的石墙。从中岛往北过了陆军桥,左侧是兵工厂,右边是前往陆军偕行社的路,前方尽头就是这道石墙。如果在那座兵工厂所处的墙角左转,一直沿婉蜒的石墙前行,道路会逐渐变成平缓的上坡,通往广阔的练兵场。我和同班同学总是横越练兵场草坪间的红土小路,再走下坡度平缓的漫长坡道,就来到了原町。然后走过细长的街道,再穿越日丰线的无人平交道,即可抵达学校。距离中岛约一里半⑦。

    十四联队的正门就在石墙尽头再往前一点。通往练兵场的那条上坡路右边是旧城石墙,门前有一棵高耸的松树,枝繁叶茂、亭亭如伞。父亲就在这棵树下搭起小小的遮阳棚摆路边摊,遮阳棚是用几个面粉袋拆开缝合而成的,上面还印着商标图案和英文字。

    他卖的商品包括红豆饼、麻糬、弹珠汽水、水煮蛋、豆皮寿司等,平常就卖给路人,每逢星期天或节假日则卖给来联队会客的人。红豆饼是他笨手笨脚亲手烤的,但麻糬来自陆军桥旁的原田麻糬店,豆皮寿司也是从餐饮店批来的,其实利润很微薄。红豆饼还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