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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思考菲尔丁一生的时候,从自己匆匆浏览过的有限材料中,我被一种奇特的情感所震慑。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很少有作家能像他那样把自身投入到作品当中,当你阅读他的小说时,会领略到一种只有同自己的多年至交爱人。爱情(不是感情,这是两回事)植根于性,但也存在没有爱情的性欲。如果对此矢口否认,只能算是虚伪或无知。性欲是一种动物本能,跟口渴或饥饿一样,没什么可羞耻的,也没有理由不去满足它。如果说菲尔丁喜欢性的快感,有一点淫乱,他也不比多数男人严重到哪儿去。跟我们大多数人一样,他对自己的罪过(如果算是罪过的话)感到悔恨,而一旦机会出现,照样再犯。他性子虽急,但心肠很好、慷慨大度,到了堕落的年纪却依旧诚实,他还是一个充满深情的丈夫和父亲,为人勇敢而真实,对朋友很重感情,朋友们也对他十分忠诚、至死不渝。尽管对他人的过错十分宽容,但他痛恨野蛮粗暴和两面三刀。他没有被成功冲昏头脑,只要有一双鹧鸪和一瓶葡萄酒,就能坚强地承受不幸。他欢欣愉快地对待生命,充分地享受生活。实际上,他酷似自己笔下的汤姆·琼斯,跟比利·布斯也有几分相似。他是个很正派的人。

    不过我可得告诉读者,本人对亨利·菲尔丁的描绘,跟彭布罗克学院院长在其不朽著作(我常常参考此书并从中获取了大量有用的信息)中的描述并不完全相符。“直到最近几年,”他写道,“在大众想象中十分盛行的菲尔丁形象,是一个才华横溢、具有所谓‘善良心地’和诸多优秀品质的人,实则寻欢作乐、不负责任,做一些让人遗憾的傻事,即使说不上什么严重的恶行,也绝非清清白白。”他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读者相信,菲尔丁是个十足的恶人。

    但是达顿博士予以反驳的这种观念,在菲尔丁的生前却非常流行,持这种观点的都是跟他很熟的人。诚然,在其所处的时代,他受到了政敌和文敌的猛烈攻击,而且控诉他的罪名很可能过于夸大,然而想要使控诉具有破坏力,必须听上去可信才行。举个例子来说,已故的斯塔福·克里普斯爵士就有众多仇敌,这些人急于污蔑爵士,说他吃里爬外、背叛自己的阶级,可是他们从未想过要骂他是个淫棍和酒鬼,因为此公可是出了名的品德高尚、生活检点,这样做只能令他们更为愚蠢。同样道理,围绕知名人士的传言或许并不属实,除非听起来似乎有理,否则实不可信。阿瑟·墨菲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为了交纳税收,菲尔丁先从出版商那里要了一笔预付款,当他把钱带回家的时候,碰见一个比自己处境还要惨的朋友,于是便把钱给了对方,等收税员上门的时候,他给人家留了这样一句话:“友情需要钱款,并得之而去;请收税员下次登门再取。”达顿博士表示,这一传闻并不真实,可即使这是编造出来的,也是因为它的确可信。有人批评菲尔丁挥霍无度,可能确实如此,这也跟他凡事满不在乎、热情奔放、待人友好、喜欢交际、不把钱放在心上有关。他因此常常不堪“债主和法警”的困扰;毫无疑问,当他在钱财上束手无策时,就向朋友伸手求救,他们也都解囊相助。其中也包括心地高尚的埃德蒙·伯克。作为一名剧作家,菲尔丁已在戏剧界混迹多年,在任何一个国家,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人们都不会把剧院看作是培养年轻人严谨克制的好地方。安妮·奥德菲尔德(正是凭借其影响,亨利·菲尔丁的第一部戏才得以上演)被葬于威斯敏斯特教堂;可是由于她曾被两位上层人士包养,还生了两个私生子,所以为其树碑致敬的要求遭到否决。如果她不关照像当时亨利·菲尔丁这样相貌英俊的年轻人,那才叫怪呢;而且他身无分文,如果她动用保护人给自己的部分资金帮助菲尔丁,也不足为奇。而他之所以答应,可能是由于贫穷而非出于自愿。如果说他在青年时代喜欢通奸的话,他也跟当时(包括今天)那些有机会、有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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