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从最消极的角度来看待,那起“事故”也是具有积极意义的,它至少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她可以在这里做到“忘我”。赢得“白莲花”的最终境界,便是物我两忘,没有天地自然,没有男主角,也没有她自己,有的只是那朵从她头顶上生长出来的,端庄,无瑕,真真切切却又似若有若无的“白莲花”。所以,她需要这座小楼,需要这个男主角,更需要这个“道场”——这不是她的选择,而是自然替她作好的安排。
在这个意义上,选择与香川保持合乎道德伦理的关系,放弃这个男主角,放弃这个道场,便是明目张胆的对“白莲花”理想的背叛,是对超自然力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她的精神追求的轻蔑。如果选择占有这个男主角,占有这个道场,就必须得将美美排挤出去,或者是在欺骗美美的前提下与香川“偷情”。所以,无论她最终选择站在鸿沟的哪一边,都只能得出痛苦的结论。
于是,这个在竹君生命中至关重要的转折,产生的却是个“两难”的选择。
吃过了美美审案般的那桌晚饭后,威廉陪着竹君走出来。天上下起了雪。
威廉小心地对竹君道:“请赏给我个机会,让我送你回家。”
他能看得出,整个晚上都在美美的审视之下,竹君与香川一样,必定早已经身心疲惫了。
竹君却道:“我想到你店里坐坐。”
他知道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能问,方才在餐桌上他是被邀来骗人的帮手,这会儿到了该讲实话的关头,他不能让自己的多嘴多舌,坏了这个伤心女孩儿的情绪。
他觉得,对于中国女孩子来讲,伤心也是一种美。
天晚了,古玩市场上路净人稀,他的雇员们也都已下班回家,只有一位老人在店中值夜。见他们进门,老人给烧了壶水,便又回去休息。
威廉语带歉然,道:“我喝茶不如先生讲究,但茶叶还算高级。”
竹君却道:“今天的事,你不怪我吧?”
“不怪。”他心中却道,若是换了你们中国男人,心中不作怪那才叫怪呢。
下午竹君找到他门上的时候,他立刻便猜到她有了难处,否则,任何一个中国女孩子也绝不会自己跑到古玩铺子里,来找一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外国男人。但他还是依着常理道:“您玉趾踏贱地,该不会是来照应我发财吧!”
竹君倒是没有扭捏作态,而是直言相告:“美美请我带着男朋友到她家里去吃饭。”
“于是,”
“于是我就想到了你,请你帮我这个忙。”
威廉直言道:“如果你和我那先生有了私情,我这个时候出场,会不会是在扮演一个很丢脸的角色?”
一见竹君面上的神气大变,他连忙道:“您老人家原谅我不会说话儿。汉语的同义词儿和近义词儿太多,我知道的又太少,所以,总是说错话。”
竹君想了一会儿,道:“详细的情况我过后再告诉你,今天,我确实急需一个男朋友,你能不能屈尊扮演这个角色?”
威廉假作欢呼雀欢,道:“这是我的荣幸。”
“要扮得像才好。”竹君的忧虑让她脸上愁得能挤出水来。
“您老人家知道我对您的爱慕。常言道:先有个好态度,才能争取宽大处理。”威廉这是故意把话讲得颠三倒四。
竹君果然露出了笑意:“那么,我们5点钟在香川家里会面。”
“这样不好,热恋的情人们应该一起出场。到时候我去接您。”他对扮演好这个角色很有信心。
与香川交往了七八年,他那座小楼中进进出出的女孩子,威廉多数都见过,对她们既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唯独竹君,虽说刚才见了一面,却在他身上触动了中国人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