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每晚睡觉时都要有人自她手中抢走女儿她才肯放手,而且她睡得很不安稳。
伊莉莎翻身下床,穿上拖鞋,托住一边乳房喂小孩吃奶。玛雅会拼命吮吸,吸得她的乳头发疼,但她对这种痛楚甘之如饴,因为这表示她的孩子生命力很旺盛。“就是这样,我的太阳,”她无限爱怜地说道,“好好喝,快快长大。”
她一边喂奶一边走动,开始担心有一天会和她分开。瑞根安安稳稳地在睡梦中打呼。只不过退休几个星期了,他已经睡得比以前好多了,做噩梦也越来越少,而她和玛雅让他在白天忙得不可开交,或许他再也不会受到城外道路的诱惑了。
玛雅终于喝饱,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在她怀里沉沉睡去。伊莉莎伏身亲亲她的小脸蛋,轻轻地把她放回摇篮,朝门口走去。玛格莉特在门外等她,一如往常。
“早安,伊莉莎母亲。”女人说道。这个头衔及对方真诚的语气令伊莉莎满心喜悦。尽管玛格莉特是她的仆人,但在密尔恩人的观念里,直到现在她才拥有与玛格莉特平起平坐的地位。
“听到小宝贝在哭。”玛格莉特说,“哭声很洪亮。”
“我要出门。”伊莉莎说,“请帮我准备洗澡水,然后拿出蓝色裙装和貂皮斗篷。”女人点头,伊莉莎随即回到孩子身边。沐浴更衣后,她才不舍地将孩子交给玛格莉特,在她丈夫起床前出门。瑞根如果知道她管这件事一定会责骂她,但伊莉莎知道亚伦已经站在悬崖边缘,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没有采取行动而让他跌落谷底。她东张西望,生怕被亚伦看见自己进入图书馆。她没有在任何隔间或书柜附近看到玛丽,但是她并不意外。亚伦很少提及自己以前的私事,他也很少提起玛丽。但是只要有提,伊莉莎就会用心去听。她知道这个对他们两人有特殊意义,也知道那个女孩一定就在那里的某个角落。
伊莉莎在图书馆屋顶上找到了玛丽,她在哭。
“伊莉莎母亲!”玛丽惊讶说道,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你吓了我一跳!”
“很抱歉,亲爱的。”伊莉莎说着走到她的身边,“如果你想要我离开,我会走的,但我想你或许需要找个人谈谈。”
“亚伦叫你来的吗?”玛丽问。
“不是。”伊莉莎答,“但是我看到他很难过,我知道你一定也非常难过。”
“他很难过?”玛丽抽噎问道。
“他在黑暗的街头游荡了好几个小时。”伊莉莎说,“让我担心死了。”
玛丽摇头。“他就是一定想找死。”她喃喃道。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伊莉莎说,“我认为他渴望找寻活着的感觉。”玛丽好奇地看着她,她在女孩身旁坐下。
“许多年来,”伊莉莎说,“我都不能理解我丈夫为什么觉得自己非要离开家园、面对地心魔物,为了几个包裹和邮件以身犯险。因为他赚的钱足够我们舒舒服服地过两辈子了,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人们或许会用职责、荣誉及自我牺牲等字眼去形容信使,他们相信这些就是信使要担任信使的原因。”
“不是吗?”玛丽问。
“我本来以为是这样,”伊莉莎说,“但现在我看得比较透彻。生命中有些时刻会让我们体验到强烈的‘活着’感觉,而那些时刻过去后,我们会感到……遗憾。在这种时候,我们就会不顾一切想找回那种感觉。”
“从来不曾感到遗憾。”玛丽说道。
“我也没有,”伊莉莎回道,“直到我怀孕后。突然间,我必须为自己体内的生命负责。我吃的每个东西、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影响到她。就像许多我这个年龄的女人,我等待太久,生怕我会失去这个孩子。”
“你又没有多老。”玛丽辩道。伊莉莎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