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否认了,因为我不喜欢撒谎。你想怎么样呢?我是一时冲动,自愿的……我知道你一时有困难。这笔账以后再算吧……算是借款吧!一个邻居,一个暂时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借的。我不对吗,不知趣吗?”
她的声音很甜,代·奥比埃根本无法生气。
“我很想对你说对,夫人,”他说,“但是我家从来不曾接受过任何馈赠。当然你并不想得到任何扣押,这就与众不同了。我不能只指责你的好心……然而不管怎么说……我得坦率地告诉你,你让我感动,但是你也让我感到受了伤害。”
“但是,先生……”
“啊!夫人,”代·奥比埃先生打断她的话头,“我肯定感谢你的好心,你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甚至认为在礼仪道德的束缚下,我不能再来这里。”
“怎么啦,先生?”
“夫人,你非常清楚这件事将会闹得满城风雨。我能持什么态度?就我自己而言,我会为欠下你的债而时时不安。此外,我还想过……我的负担太重了,我必须卖掉奥比埃城堡。一旦我手里有钱,我立即给你送来。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布斯加尔妮埃夫人强烈地反驳说:“先生,不能这样!怎么?就为这一点点钱,只是由于钱的问题,你就要与我们断绝往来?”
“实在不幸,夫人,正是因为我们之间出现金钱问题,我只好做出这种牺牲了。啊!我很看重这些……不过,一周以后,我便能凑齐这笔钱给你送来。在我卖掉城堡之前,我不会再来了。”
代·奥比埃先生说话时,声音也很柔和,不难猜出他很受感动……
拉齐比斯脚跟脚来了,它浑身光彩,热情地喵喵直叫。
孩子们再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一种朦胧的感觉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的父母发现他们在场,他们肯定非常不快。
他们离开了,手拉手地来到花园深处,在棚架下坐下来,有点哀伤。
“皮埃尔,”维奥莱特犹豫了好一阵后,开口说,“真奇怪,你有没有注意到爸爸在说不愿再见到她的时候,看着你妈妈时那神情……神情……我说不好……到目前为止只有看我时,他才有那种神情……”
“对。”皮埃尔简短地说,声音低沉。
夜晚来临。树木被哀伤地裹在朦胧的夜色之中。在沉重与哀伤的气氛之中,两个孩子回家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非常阴郁,因为有些事情起了变化。维奥莱特和皮埃尔都避开自己的家。代·奥比埃先生,神情阴沉,经常呆在书房里坐着,手抱着头,他的猎犬用谴责的眼睛看着他。它静静地呆着,为失去了追猎野兔的机会而恼怒,它的目光不停地瞟向那歇在一边的猎枪。
皮埃尔与维奥莱特烦躁不已。他们去田间散心,看农人们收获劳作,最终总是徒劳无益。
然而忧心忡忡经常能产生出良好效果,这让两颗受苦的心靠近了。在他们不愿承认的苦难之中,他们之间的亲密感增强了。
晚上,他们一道出外去领略大自然的风光。在地平线那一抹蓝线之上,显现出收获农民的身影,夕阳的余辉为他们的轮廓涂上一层金辉。
马匹有节奏地迈着碎步向前走着……在清澈的空气之中,能听到大型小麦收割机的巨大的金属磨磕声。收割机的刀刃像剃须刀一样闪烁发光。在它们的割剪之下,金黄色的庄稼纷纷伏倒,好似在巨型鳃角金龟的爬行响声中,收获的农人与他们的机器每走一步,都要剪去大地上那厚厚的金色黄发。
皮埃尔幻想少了,变得更多沉思与庄重。他这时更真切地感到乡村农民的庄严伟大,他们是为大家种植粮食的人……
这些农民逐渐地转变了他对小矮人与神仙鬼怪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