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夏天我非常忙碌……年迈的山姆·霍桑医生告诉来访者,并停下来把酒杯举到唇边。等到九月降临时,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学校又开学了,夏日里北山镇静谧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节奏,转变成了秋日里日渐繁荣的社交活动。晚夏博览会举办结束了,但我们依然有欧内斯特·霍兰的烧蛤宴可以期待。
霍兰是我们这里两份新闻周报中较为成功的《北山刀锋报》的发行人。五六年前他搬到本地区,为自己建造了一栋带有游泳池的精美房子。我很少挤入他的社交圈,不过以我们这种小镇的规模,没几人有这份荣幸。我是他的常任医生,这足以为我弄到烧蛤宴的邀请函。
“下周六举办烧蛤宴,”九月中旬的一天,霍兰走出办公室,提醒我的护士玛丽·贝斯特,“泳池开放,带上你的泳衣吧。”
“他真的是在邀请我吗?”霍兰走后,玛丽问。
“他当然是在邀请你。去年的烧蛤宴我只逗留了一小会儿,但所有人似乎都玩得很愉快。算上他的员工在内,有大约二十人到场。”
于是,在九月的最后一个周六,我载着玛丽驱车前往霍兰家,参加例年举行的烧蛤宴。《北山刀锋报》每周五出版,玛丽就在车内读报。“世界新闻”单辟一栏,除了一则有关墨索里尼抵达柏林进行为期四天的访问报道外,几乎没什么内容。“他去那儿做什么?”玛丽问道,“巴结希特勒,我敢打赌!”
“可能吧,”我回答,“有什么本地的新闻吗?”
“没有,”她翻了翻报纸,迟疑地答道,“噢,莉迪亚·梅尔的社会专栏里有点料,您知道欧内斯特·霍兰的弟弟菲利普要从加利福尼亚来做客吗?”
“从没听说过他有个弟弟。”我坦言,“但话说回来,我也没有理由应当知道。”
“我们有可能会在烧蛤宴上碰见他。”
气温对游泳来说有点凉,玛丽则根本没有带她的泳衣来。我把泳裤放在车里,不过我怀疑自己也不会下水。马克·托尔斯引导客人来到一片绳索圈起的区域,我们在那儿停了车。马克和我年纪相仿,四十岁上下,自从霍兰将他从竞争对手那里挖过来后,便在《北山刀锋报》工作。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些,可能得益于他长期运动,并保持着健康的体重。玛丽告诉我,他是镇上最理想的单身汉之一。
“就开一辆普通的老别克啊,大夫?”马克向我打招呼,“你过去可是开着些运动型的跑车啊。”
“那是我年少轻狂的日子,马克。现在我完全收心养性了。”
“继续放浪吧!像你我这样的单身汉,懂得生活的乐趣所在。”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玛丽·贝斯特。我走近戳了他一下,然后红着脸地走开了。
我故意迈开大步朝前门走去,玛丽从后面赶上我。“别和他一般见识,”她对我说,“我都不介意。”
“和马克来往的麻烦就在于,他认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猥琐。”
霍兰的妻子苏在门口迎接我们。她深色头发,十分可爱,金钱、悠闲的生活和每月一次拜访波士顿美容院打造出了她光彩照人的外表。“很高兴见到你,山姆。你能来我们非常开心。”
她瞥了一眼玛丽,我迅速为她们作了介绍。苏·霍兰在辛恩康纳斯拥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因此她们从未在医院场合见过对方。
“非常高兴见到你,玛丽。欧内斯特认为你很棒!他总是说起你有多能干。”
“我只是看起来能干而已。”玛丽报以微笑,“跟着山姆这样的老板做事很轻松。”
“进来喝一杯吧。我们五点钟左右开饭。这之前,如果不怕冷的话,可以下泳池。”
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客人穿着泳裤,手里端着一杯啤酒,看上去像是年轻版的欧内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