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已说要在抚阳州“多停几日”, 可她们这一停, 就不止是几日了。
白楠一打开房门就皱起了眉头, 发出了仿佛不忍多看的啧啧声:“这地方能住人?”
“其实不过是灰大了点, 该有的家具都有,稍微收拾一下就挺好了。”白十二劝她。
跟着走进来的公羊未也劝她, 不过她的态度可没有白十二那么友好:“你要是有钱住客栈, 就自己去住呗, 不赚钱的人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不过白楠似乎想到了一个用于反击公羊未的万能回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总之,你们赚的钱归根结底还是我的。”
走在最后面的公羊已默默推开白楠站到了房间最中央,然后分别往她们三个人手里塞了一把扫帚,她盯着墙角看了一会儿, 拉过白十二的手写道:“等会儿那里会有老鼠蹿出来, 记得先把洞给堵上。”
白十二顺势抓过她的手,轻轻扯了一下:“你身上还烫呢, 回去歇着吧?”
公羊已摇摇头, 还没来得及接着写什么, 公羊未就开口了:“让她出来转悠转悠,透透气也好,这烧是因为铁口直断而起,就算回去歇着也”
她话说到一半,就意识到白十二和公羊已都在用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看。识时务者为俊杰, 公羊未闭嘴不说话了, 为了解除尴尬, 她把灰往白楠站着的方向扫。
“要不要紧?”白十二就好像刚才公羊未什么都没说一样,接着柔声询问公羊已,“要是撑不住就去客栈等着,我们整理好了就去叫你。”
公羊已在白十二手上写了回话,白十二这才放心地松开她:“这里灰大,你要是想透气,就去院子里走走吧,小泥巴也在那儿呢。”
“这和我刚才说的话有区别吗?”公羊未愤愤不平地抬起头,“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白楠已经不甘示弱地把手中的扫帚舞出了齐眉棍的气势,在公羊未身边扬起了一片烟尘,公羊未拉着衣摆往后跳了一步:“别把我卦袍弄脏了,我没带换洗的出来。”
“谁让你们卦师没事儿就穿个白的。”白楠靠在扫帚上,往白十二和公羊已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走江湖的那些年,一看到武林中人穿一身白,就知道这人要么是高手中的高手,要么就是三脚猫。”
“为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高手和人动起手来游刃有余,穿白的也弄不脏,三脚猫从来避免和人动手,穿白的还是弄不脏。不然,光洗衣服就累死他们。”
公羊已还是往院子里走了,白十二拎着一把刚洗干净的椅子跟在后边,她俩走出门,公羊未就迫不及待地走到白楠身边,小声问她:“你看出来没有?”
“看出来什么没有?”
公羊未指了指院子的方向:“她们两个啊。”
“啊呀,我还以为你要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反应过来呢。”白楠故作遗憾地叹气,“先恭喜你,你们公羊家要出个驸马了。”
“听你的意思,是我姐姐高攀了?”
“那不然呢?”白楠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争议的余地,“这根枝还不够高?”
“但姐姐可是天卜啊。”一说到这个,公羊未就是一副要捍卫到底的执着姿态,“人说皇帝是天子,算起来和姐姐一样是‘天’字辈的,然后,公主和陛下是一辈的,咦,这样看,公主和姐姐倒是平辈,太子你就要比她们矮上一辈了——哎,对啊,我和姐姐当然也是一辈的,所以算起来,你是我的小辈啦。”
白楠自然不会被公羊未的这么一通歪理给绕进去,但公羊未得出的结果却让她有些心虚了——白十二毕竟是她姑姑呐!要是按照姑侄这一线算下来,她还真就比公羊未要矮了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