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伸手要去拿红色胡饼,却被她的母亲芸娘大声喝住了。“这饼里有血。”
“不可能,莲护师父怎么可能会把血掺在胡饼里。芸姨,你是不是闻错了?”
“绝无可能。虽然这香料味如此之重c将血腥味处理得几近全无,但我绝不会闻错这味道。这么多年了,那死人堆里的味道,日夜不能忘。”瘦弱的芸娘紧锁着眉头。然而,这番话,令十一c十七略觉惊恐,他们从不知道芸娘曾经有那么惨痛的过去。
“这胡饼,绝非偶然。莲护一向偏爱十一,刚才转身前,伸手去抚十一而又缩了回去,是犹豫?不不,更像是在下决心。”十一和十七面面相觑地看着芸娘自言自语。
“这血胡饼,是万万不能吃的。不对,咱们赶紧收拾东西,赶紧。”语气从犹疑到紧促,似乎情势十分紧急。笃志侍佛的十一不相信莲护师父会做出任何不善之举,刚想说什么,便被芸娘止住了。
“十一,我知道你一向最是崇仰莲护大师,但是,从现在起,如有异动,必须毫不犹豫地保护好你自己和十七,不论发生什么。你可听到我的话?”温柔的芸娘从不曾如此严肃,语气里全是不容置疑。
“好好的,我明白。”十一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满心疑惑。
“我去隔壁看看,提醒下他们。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芸娘说完便要出门去,却被十一拉住。
“芸姨,还是我去吧,毕竟我是男儿身,真有事情,更能脱身自保。”一袭黄衫不由分说c乘夜而去。
不过百余步,十一就到了隔壁西珠西几(吐蕃语四十一)c牙珠(吐蕃语五十)他们的院子,一向爱闹腾的他们,此刻竟然如此安静。十一轻轻唤了几声,毫无应答,便疾步走进屋内,昏暗如豆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狭长,屏气听去,毫无呼吸之声。一眼看去,西珠西几的母亲俯面倒在地上,西珠西几侧倒在绳床上,面目狰狞c七窍隐隐渗出血来,幼小的牙珠则仰面躺在地上,红筋贯目c眼睛许久未曾眨动。
第一次见到这场景的十一吓得腿软,一时哆嗦着靠在门墙处,喘着粗气c意图尽快平静下来。他默念了几遍往生心咒“嗡呗嘛达咧吽”,镇定下来,走向前去,仔细探查了下,三人毫无生气,唇齿间有红色胡饼碎屑,牙珠身边还有一个未吃完的红色胡饼。
十一悲从中来,忽又想起隔壁的芸娘二人,立刻直起身来,奔到屋外,没几步又止住了步伐,竖耳听了起来。夜未深,村里160余人,除了莲护莲觉五位僧人,其他俱是母子,孩子们生性活泼,又因暑热,所以不少人会在此时玩闹嬉戏,可是此时,野漠全无人声,寂静得可怕。事态果然与芸娘所说不差,十一当即拔腿奔回家。
正抖索着手收拾的芸娘和十七,胡乱卷裹了几件衣服,拿了之前剩下的一些胡饼,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今天送来的胡饼带着。忽听到脚步声,便停了下来,十七呼吸频促,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双手捂住嘴鼻,生怕自己因为惊恐发出声响。她们望向门外,直到那低矮的院墙上出现十一颀长的身影,才将提着的心放下。
“到底怎么回事?”十七立马围上前去询问,芸娘在旁用眼神表达了同样的关切。
十一缓缓抬起头来:“他们他们都死了。”说完,头别向一边,眼圈潮红,假作收拾东西。
虽然芸娘已有心理准备,但这预想被证实,还是与十七一样怔在那里。
“不可能的。即使莲护师父发了狂,那莲觉他们呢?他们总不该由着莲护师父这样行狂乱骇人之举吧。”十七看着那桌上的血胡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听话。”十一扶着十七的肩膀,迫使她收回了钉在血胡饼上的眼光。
须臾,芸娘几人把能吃的东西都已带上,足够三人十几日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