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醉汉,可离我的马车远些。”郑姓商贾见着一个醉汉靠近了自己载货的马车,哪还有兴致再去与旁人说道。
醉汉充耳不闻,兴许是喝高了实在走不动,就挨着车轮坐了下去。
“你他娘还是个聋子不成,”老郑见那醉汉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觉着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勒起袖子就走了上去,一脚将醉汉踹翻在地,还觉着不尽兴,又补上几脚,嘴里臭骂道:“大白天的喝成这个鬼样子,真他娘是个废物。”
与他相熟的朋友生怕他气极,把这醉汉打出个好歹,连忙上前拉开来:“老郑,你也是,跟个醉汉较什么劲,走走走,咱继续喝茶去。”随后又冲那醉汉喊道:“你还不快走。”
醉汉哪怕挨了几脚,也不在意,拧开酒壶又灌了两口。
老郑见他磨蹭,又上去踹了一脚:“还不快滚!”
醉汉这才扶着车轮起了身,一路向北走去,步履蹒跚,也不知是被老郑踹伤了还是酒醉得厉害。
见着醉汉离了马车,老郑回头冲着茶摊众人嘿笑一声:“来,我再跟大伙讲讲那李成枫在河间府时的故事”
讲得久了,口也干燥,老郑喊了句:“伙计,上茶!”
端茶来的是老王,不知何时伙计小杨已经不见了踪影。
别人没注意,老王可瞧得仔细,那醉汉自打来了后,杨延宗就整个人失了魂一般,先前醉汉走远,他在后边跟了上去。
老王就由着他去了,也不想细究杨延宗与那醉汉到底什么关系,人人都有自己的辛酸过往,他老王要没点遭遇哪会沦落到去跟着鲁老大当了湖匪。
才不怕杨延宗去官府告发,这家伙刚进寨子,鲁老大就派人查了他的底,也是个朝廷钦犯,那些跑了的侍卫就有这小子一个。再说,鲁老大没死时带大家去打肥羊,这人手底下也是沾过血。
也不知这姓杨的啥时候回来,老王心底一叹:才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又要自己当伙计了。
杨延宗一直远远吊在醉汉身后,这是他跟着醉汉的第三天,如果不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杨延宗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三天他所看到的一切。
前边这人,真是当时那个豪情万丈的剑客?醉汉浑身上下脏兮兮,唯有腰间一个香囊反倒是挺干净,香囊上绣着字,隔得远了,杨延宗也瞧不清楚。
醉汉日子过得很苦,三天来不知因为偷酒吃白食被人逮住揍了多少次,也不还手,就是死死护住那个香囊不让人弄脏了。
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杨延宗不知道这样走下去,醉汉的目的地究竟在哪。
终于,杨延宗忍不下去了,第三天的晚上,野外繁星闪烁,一轮明月悬在树梢,田野里蛙声此起彼伏,醉汉躺在一棵榕树下一如往常的灌着酒。
杨延宗走了出来,走到他跟前,醉汉也不抬头看他一眼,仿佛世间除了酒就没有别的能勾起他的兴趣。
“李成枫。”
凉风瑟瑟,秋天的夜晚很冷,杨延宗的声音更冷。
醉汉就是一年前葬剑离开牛首山的李成枫!
李成枫听人唤起自己名字,却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反应。
杨延宗原还以为他会暴起杀人灭口,不曾想还是这么个烂泥模样。皱眉道:“也许你不认得我,我是那日在沈府的侍卫之一。”
李成枫这才抬头瞟了他一眼,哦了一声,又灌了口酒。
“我也不知为什么跟了你三天还不去报官,我应该是要恨你的。”杨延宗轻笑了一声,一把夺过李成枫的酒壶,自己喝上两口,李成枫醉得厉害连起身都有些乏力,伸出右手想要抢回来,却只摸到一团空气。
杨延宗将酒壶扔回给他,李成枫一把接过如获至宝一般捧在怀里,惟恐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