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教中心组织培训总是在暑期进行，天气正热，即便是在空调教室，因为人多，室温还是很高，而且空气混浊。那些讲课的专家，除了为哗众取宠发表一些奇谈怪论，补充几个捏造的事实外，便是大吹特吹，说自己曾在哪里讲学，曾与什么大师有过交往。曾维新想，有那参加培训的时间和精力，不知能干多少自己愿意干的事。

    曾维新径直来到校长室。王校长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王校长是一把手，全面负责校务。虽校长职责要求校长必须深入教学一线，每周课时不得少于两节，但实际情形是一把手一节课都没有。起初教务处象征性地安排了两节历史课，可是校长太忙，每周这两节课都保证不了，后来在教务处协调下，全给了刚分来的老师。

    王校长无课可备，他唯一的备课就是星期一例会上的讲话。等各处室布置完工作，王校长便传达上级会议精神，提提工作要求。但往往是老生常谈。曾维新想，做校长真是舒服，备一次课，每个星期都可以用，今年用了，明年再用。

    王校长看见曾维新进门，停下手中的笔。曾维新说：“王校长，备课呀？”王校长没接他的话茬，问：“有事吗？”曾维新便单刀直入，“王校长，那个培训您安排别人吧。这个暑假，我想到深圳去一趟。您知道的，我哥在那边上班，这些年了，我很少过去，他老早就叫我去玩些日子。”

    王校长岂有不知。一起同事这么多年，每个同事家庭的事他都知道个大概。有一年，曾维新从深圳回来，带回一些南国特产，还有当地的香烟到各个办公室发了一通。另外，他还带回深圳那边教师工资待遇如何如何以及大量招聘教师的信息，一时之间，同事都以为曾维新要南下打工了。

    王校长说：“不是吧，深圳你也去过，大热天里跑那去玩，有什么好玩的？该不是要到那边找个学校吧？”曾维新说：“要去，早去了。”王校长又说：“要不，你是想在假期招生搞补习？”

    在县城里，暑期搞补习已蔚然成风。教育局曾严令老师不得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给学生收费补习，但往往屡禁不止，因为这里面有巨额利润，有的补习班的暑期收入抵得上一个教师一年收入。有时风声太紧，补习班就放几天假。

    “您别开玩笑了，我能补什么习？能搞补习班的都是教英语c数学c理化的老师。哪个学生会交钱补语文呀？”曾维新笑了笑，“语文是谁都不会重视的科目，是谁都能教的科目，不会教书的到了教育战线工作，都会选择教语文。”

    曾维新所说其实暗有所指。近几年那些从小学找关系调到川城中学来的，或者从部队转业分配到教育部门的，无一不是在教语文。王校长说：“你看，你看，说着说着，你就不舒服，发牢骚。你是专科出身，你的书教得好，那些人哪能和你比呢？”曾维新像赌了气似地说：“您又在揶揄我了不是？教了这么年的书，九年级都没让我教过，哪还谈得上会教书？”王校长说：“好了，好了，谈正事。这次让你去继教中心，是刘校长在校委会上提出来的，是较为慎重的。你要理解刘校长的用心。如果你有什么想不通，你去找刘校长谈谈。”

    曾维新听了王校长的话，这才觉得不该把怨气发在他的身上，“那好，我找刘校长问去，这个培训我说不去就不去！”曾维新气愤愤地站起身，王校长冲他背影看了看，又伏在桌上，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刘水生是主管教学的副校长，按学校工作的重要性排名，算得上是二把手了。按理，校委会开会内容一般不泄露，会后发布什么都是以校委会的名义，免得影响个别领导与个别老师之间的关系。王校长之所以毫无顾忌地说是刘水生提议，是因为刘水生跟曾维新关系很要好。

    十多年前，刘水生和曾维新从师专一同毕业。虽说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