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时,玄贞忽然停了驴:“你令天下只知有中士馆和下士馆,不知有上士馆,今日你出家一去,上士馆三教弹冠相庆,中士馆却只有一人前来相送,未免太令人寒心。”忽然高声说道:“阴阳祖师大言惊世,只是弟子抱残守缺,神技恐怕要流入微末,后世子弟,只能给人相面打卦了罢。”
朝玉京眉头微皱:“道统原本只知太极生两仪,两仪定地水火风,若无阴阳祖师,世人焉知五行十二支之妙?道统不是也坐享其成,仰七星,配八卦,定九宫,立十干,圣统也自此明了五常之理,两家获益于阴阳流良多,实在不应得了便宜卖乖。”
忽地一男声悠然说道:“五行流转,天人化生,本就是世间大道。道统祖师掌握天文,却不肯给地理活路,教人好生想不明白。”大道三面都临平野,只有西侧有一丛修竹能藏人身,声音却似从天上传来一般,四面八方皆可闻,朝玉京猛地打了个哆嗦:“胜男?”
一位身着红色锦袍的美颜女郎自竹林中缓步走出:“妾身在此恭送朝君。”朝玉京十分不情愿地走上前,闪电般地接过了赠礼:“原来是《朝花夕拾宝卷》,玉京拜领了。”女郎又用沉哑的男声说道:“这是我亲手所誊,朝郎此去,还望三思。”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朝玉京沉默良久,玄贞呵的一声轻笑起来:“你想求中道么。”朝玉京怫然变色:“她就是境界练到了瓶颈,嗓子没变过来,不是真变态,全天下的人妖也比不了她,你不要乱想。”
如此在通衢走了约莫三里无话,一散人手里牵着一匹骨瘦如柴的黑马,却不骑乘,玄贞在驴背上指着黑马说道:“形名流对细枝末节抽象唯心,闻道而大笑,余不知形而上如何能理解天地万物?思辨没了根源,便比不得海外的智慧术,为其所并只怕就在百代之内。”
散人听得,忽然驻足大笑道:“你这娃娃也知道海外的智慧术,真不简单啊。远古之时道统不知有多少先祖浮海求仙,不知他们都成了仙没有?少年英雄,这匹白马送给你了,可不要再让给这位道统高弟去骑。”说罢哈哈一笑,走得几步身影便消失在空气中。
朝玉京翻身上马,黑马却是一步也不肯走,正握着缰绳苦思,玄贞笑道:“这是的颅马,骑的颅马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便是教我骑,我也不骑。”朝玉京仍是一筹莫展,玄贞骑着驴慢悠悠地从他身边走过:“这匹的颅明明是黑马,只有额心一点白毛,形名高士却以此为据,说它是白马,白马可以非马,黑白颠倒又是为何?”
朝玉京猛然灵光一现:“马这个字的写法,即已经揭示了它的内在神机,高士重内形而轻外名,洞察实质而忘其文饰,见应见而来,略不应见而去,正所谓无名万物始,有名万物祖,马这个字的读音和字形合二为一,因此才不读为牛,只因为马这个音才是它的真名。”
黑马欢快地嘶鸣一声,电掣星驰而去,只跑得二三里便恢儿一声人立而起。一个胖胖的官员袖手立在大道之中,朝玉京下马见礼:“方厩卿,武英帝差你来的吗?哈哈,只怕是二十三代农祖教你来送礼的吧?我就知道投资两年不为输,今日果然见了回头钱。”
厩卿还礼:“朝少卿,此马名为的颅,最是妨主,何不将它赠与后面那位道统高弟?”
“我冒充千里,搅局领死都不怕,怎么能将自己的祸事转嫁给一个出家人呢?”
玄贞虽只骑驴,与骏马相去不过百步,正在慢悠悠地赶上来:“这位高人可是相马流么?”方厩卿笑容可掬:“高人说笑了,老夫乃是种地流中最不济的一个,只有些养马的本事。朝少卿与老夫曾同朝为官,故来相送。道统高弟亦是超凡脱俗,一见便知又是个稀代的贤人。”
方厩卿一只胖手在的颅马额前的白文摩挲了一会:“的颅马外似温顺,实则内有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