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丰城,火芒刺天。
不知从何而起的烈炎,从东燎到西,从南燃到北,像一条不知节制的贪食大蟒,将整个丰城一吞而下。
街坊口本备有蓄水防火的大缸,此刻却是无人使用,缸内水满满的,直映出顶上一片通红。
轰——
一声巨响,太守府内某院落地面崩开个大洞,无数砖瓦大的碎石沿着洞口喷溅而出,盈盈涌涌,冲天五尺,如一眼新凿的热泉。石涌尽,一前一后,跃出两个身影。
“还是外面空气舒服些!”率先跃出的老者张臂,仰头伸了个懒腰,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缓缓吐出再深深吸入,闭目沉浸在这一吞一吐中,仿佛一个四五天没摸烟杆和烟袋的老油子。
面前不远处,相邻院落墙角,一黑影在蠕动,细看,原是一衙役服邪尸怀捧两个头颅在撕扯啃咬。
那尸闻声见人,头仰,血瞳一扩,本能般地跃起,裂牙张臂,直扑陆尘和老者。
未近前,其肋下兀地横出一脚,刷地抽在其胸膛上。其胸膛一凹,整个身体如蹴鞠时被前锋抽射的打门球,迅猛地朝后砸去,直直撞塌背后半尺厚的护墙,带烟出尘。
烟尘散尽,陆尘单足凌在空中,还保持着踢击的姿势。
受击的邪尸于砖石间一卧,没能再起来。所捧的两个头颅落地,径直滚到陆尘和老者脚边,是一年长者和一年壮者的头。
“你已经克服恐惧,能够使用这力量了吗?很好。”老者赞许了一声,迈过脚边的头颅,径直向外走去。
“走,火还不大,赶紧出城。”
“是,前辈。”
陆尘收足,朝地上残损的头颅瞟了一眼,瞳仁微缩,轻蔑地又抬起脚,将那年壮者的头颅一踏而碎。
丰城,夜火连天,通宵彻明。
烟火间窜起两个身影,跃至火势尚小的屋脊上,迅捷地在这人间炼狱里狂奔穿梭起来,边奔边绕,向着方向最近的城门靠去。
两影身侧,破败狼藉的街道上,一群衣履带火的邪尸在后死死紧追着,群拥成列,列簇成伍,足足有一百几十个,如一条周身放火的黑龙,不时地跳出几个,向两影所在屋顶跃去。但或是跃劲不足,或是受击而落,完全沾不到两影半片衣角。
两人未遇太多阻碍,一会儿就奔到丰城北门,跃上城墙。
丰城,北门,城楼顶。
遥望满城大火c遍地行尸,老者面目映得亮红,人却无悲无喜,对此颇为淡然。其转身看向陆尘,目光冷得似冬夜飘零的雪,缓缓说道:“小子,我已遵守约定,带你活着出来了。接下来,咱们各奔东西吧!”
“前辈,这名为‘灵’的力量”陆尘犹有疑惑,欲问。
“这名为‘灵’的力量,要给你招麻烦了。”老者嘴角一撇,打断了陆尘。
“麻烦?”陆尘倒也冷静,未太惊惶,毕竟老者已有言在先。
“嗯”老者似是打算细说一番,盘膝,在城楼顶的屋瓦间坐下,伸出一小指对着耳朵掏挖起来。
“未经「灵司」授受,擅自开灵并获得灵这能力的人,皆是「灵犯」。一但被各州各地的「巡查者」发现,无须上报,当场便可逮捕,抓获后,废五识断四肢,囚入「灵狱」,监禁终生”
言罢,老者抽出挖耳的小指,凑到嘴边,一吹,半笑不笑地又补上一句:“嘻嘻,期间如致灵犯身死,无罪,不究;灵犯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灵司灵犯灵狱吗?”
老者说得足够慢,慢得能让陆尘听清并记住他每一句话的每一个字。
但陆尘此刻仍不能完全理解老者所说的一切,只是隐隐意识到,自己又卷进了一个更大的泥潭。
“前辈,那您也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