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端起酒杯,泼了总督一脸,与医生进行了一次决斗,痛揍了土著仆人们一顿,把医院砸个稀巴烂,有个男护士被他打断了一根锁骨和两根肋骨,然后他逃跑了,一手掂着一只枪,在海边找到他的纵帆船,警察头子和宪兵们谁也不敢去逮他,他驾船回到了希基霍霍。听说打那以后,他寸步没有离开过。”
押运人点点头:“事到如今已有十五年了,这些年来他一步也没动窝。”
“只是拼命收集珍珠,”船长说,“真是个头号老疯子。使人望而生畏。还是个公认的芬兰人。”
“这话什么意思?”马尔霍尔问。
“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不管怎样,土人们都这么看。你问问泰一霍陶利。喂,泰一霍陶利!你讲讲老帕利是怎么操纵天气的”
“他和风雨之神没有什么两样。”卡纳卡人回答说,“我知道。他想要大风就刮大风。他不想要风,风就消停。”
“这是个地地道道的老男巫,”马尔霍尔说。
泰一霍陶利带着一种预感,摇着头突然说道:“这些珠子要招灾的,他说他要卖,一家伙来了这么多船。然后他使起魔法,变出一场台风,大家都得完蛋,明白了吧。土人们都这么说。”
沃菲尔德船长苦笑道。“现在正是刮台风的季节,人们说的也有道理。眼看着就要变天。要是这艘‘马拉希尼’号离这儿有一千英里,我就放心了。”
“帕利确实有点疯了,”格里菲断言,“我一直在考虑他到底想干什么。事情——哎,事情是很复杂的。十八年来,他为阿曼德积攒着所有的东西。前九年,他觉得她还在人世,还没有从法国返回。这是他死攥着那些珍珠不撒手的一个原因。他对白人始终耿耿于怀,他永远忘不了她是被他们杀害的,虽然他老是忘记她已死去。喂,风向怎样?”
帆篷都瘪瘪地挂在头顶的桅杆上,沃菲尔德船长厌烦地发着牢骚。本来天就热得受不了,又加上没有风,简直憋得透不过气。大家脸上都淌着汗,一个个做着深呼吸,本能地吞食着更多的空气。
“风又来了——调转船头,8个方位(方位:航海术语,罗盘上共有32个方位,每方位等于1125度,8个方位等于90度——译者注)!把下桁索具横过来!快!快!”
船长一声令下,卡纳卡船员队迅速行动,五分钟功夫,纵帆船便直接驶入水道,迎着激流的水头,缓缓向前驶去。风又息了,随之又从前面吹来,帆篷和索具一下子向后摆去。
“嘿,‘努希瓦’号过来了,”格里菲说,“引擎也用上了。瞧它像飞一样。”
“准备好了吗?”船长问轮机手——一个葡萄牙混血儿,他从舱前的一个小舱口探出脑袋和肩膀,用一团油腻的棉纱揩着脸上的汗水。
“准备好了,”他回答。
“发动吧。”
轮机手缩回机舱,停了片刻,船舷上的排气消声器劈劈啪啪地爆响起来。可是船仍旧不能高速前进。那艘小艇好像比他们多长了一条腿,很快就赶上并超过他们。甲板上只能看到几个土人,舵手嘲弄般地挥一挥手,打个招呼。小艇径直驶去。
“这人就是纳里赫林,”格里菲对马尔霍尔说,“就是掌舵的那个大汉,他是土阿莫土群岛最无耻c最不讲信义的坏蛋。”
五分钟之后,“马拉希尼”号的卡纳卡水手突然发出一阵欢笑,大家的目光都向“努希瓦”号瞥去。它的引擎坏了,他们正渐渐地赶上它。“马拉希尼”号从它舷边驶过时,水手们爬上索具,对它取笑了一番。小艇被风吹得斜向一边,随着滚滚潮水,向后漂去。
“咱们的引擎真是好样的,”格里菲赞赏地说,这时,整个环礁湖展现在他们眼前,船首微转航向,跨过湖心,向锚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