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点错了牌,”迪肯威胁道,他面色苍白,脸拉得老长。
“点错牌我认输嘛。你查吧。”
格里菲将手中的牌递过去,迪肯颤抖着两手,把牌点了一遍。然后他把座椅稍微往后一推,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望望四周那一张张幸灾乐祸的面孔。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赶上下一班开往悉尼的轮船,”他说,他的声调第一次平静下来,不再大吵大叫。
格里菲后来对大家讲:“如果他继续唠叨个没完,或者暴跳如雷,我是不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的。因为他像男子汉一样接受了惩罚,我只好那样做了。”
迪肯瞥一瞥手表,假装困倦,打着哈欠,站起身来。
“且慢,”格里菲说。“还想继续干吗?”
对方倒身在椅子上,试图说些什么,可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舔舔干焦的嘴唇,点了点头。
“这位多诺万船长天亮就要驾驶‘冈佳’号开往卡罗一卡罗,”格里菲好像扯起了与赌博无关的话题。“卡罗一卡罗是大海中的一片环形沙洲,长着几千棵椰子树。还有露兜树,可是那儿的人不种甘薯,也不种芋头。那里有八百名土人,有一个国王和两个大臣。那是块穷荒绝域,我每年派一艘纵帆船,从戈博托驶向那里。那儿的饮水稍带点咸味,老汤姆巴特勒在上面生活了十几年。他是那里唯一的白人。没有传教士。几年前,两个萨摩亚土著教师在那里上岸,结果在海滩上被乱棍打死。
“很自然,你要问我这番话的用意何在。还是耐心听着。我刚才说了,多诺万船长明天拂晓就要扬帆起航。进行那一年一次的卡罗一卡罗之行。汤姆巴特勒已经年老力衰,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我一直想把他撤回澳大利亚,可是他说,他宁肯在卡罗一卡罗终老天年,他也只有这一年左右的时光了。这老头儿很怪僻。现在我该委派另一个人去接替他了。不知你喜不喜欢这个差事。得在那里待上两年。
“听着!我还没说完。今晚你三番五次要战斗下去。用不劳而获的钱赌着玩是不光彩的,你输给我的那笔赌金,不是你父亲便是你哪个亲戚留给你的血汗钱。不过在卡罗一卡两年代理商对你倒是很有补益的。
“我押下赢你的这五万块钱,你押下两年时光。假如你赢了,这笔钱物归原主。你输了,就到卡罗一卡罗任职,天亮便起航。这才叫真正的战斗呢。你干不干?”
迪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他的喉咙哽住了,他点着头,伸手去够纸牌。
“还有个条件,”格里菲说,“我还可以做得更仁至义尽一些。如果你赌输了,你这两年就归我支配——这本应是无偿的。但我照样要付绘你报酬。如果你好自为之,工作令人满意,认真执行所有指示和规定,这两年里,我每年付给你两万五。款子存在公司的账目上,两年之后,连息付清。这样行吗?”
“这太过分了,”迪肯支支吾吾地说。“你不是让自己吃亏吗?代理商的月薪至多是五十到七十五块钱呀。”
“好了,准备战斗。”格里菲用言归正传的语气说,“开始之前,我要拟几条规矩。如果你输了,今后的两年里头,这些规矩你每天早晨都要反复朗诵。这是为了拯救你的灵魂。你在卡罗一卡罗反复诵读了七百三十个早晨之后,我确信,它们将永远留在你的记忆之中。借你的笔用用,麦克。好了,你看着——”
他挥笔疾书,一口气写了几分钟,然后开始大声朗读:
“我必须铭刻在心,人与人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即使他自认为高人一等时也不能忘记。
“无论醉到什么程度,我决不能失掉绅士的风
度。绅士即是举止文雅的人。特别注意。上乘之策
是饮而不醉。
“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