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半拖半拉,合力将元震扶到沈雩房间;未待喘口气,小雪快手快脚替他除去湿重衣物,紧跟着拉起棉被一盖,覆住他冰冷的身体。
小雪从橱柜里拿出一条干净布巾塞给沈雩,只丢下一句:「小姐,快帮他把头发擦干,我先去烧热水。」就往厨房冲去。
沈雩拿着那条布巾,瞪着他好一会儿,才移步至床边坐下。他发上附着些许冰雪,因为体温而逐渐融化,沾湿了他的头发。她看着他那张平时表情变化多、此刻却毫无生息的脸庞,想着这人是疯还是笨?竟在寒天里等她开门,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好不容易摒弃成见,动手拆开他的发束,替他擦拭一头湿发,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不想有人死在她家而已。
头发半干之后,才想到房里只靠暖炕提供的温度可能不够,于是到大厅端了一炉火盆进来,然后继续帮他擦头发。
「小姐,热水来了!」小雪火速捧着一盆热水进房,放在沈雩洗脸用的架台上,沾湿布巾后不怕烫的俐落拧干,把热气腾腾的布巾塞到沈雩手里。「小姐,我还得去熬药汤,麻烦妳用热布巾帮元大哥暖暖身子,再不回温,不知他醒不醒得过来!」
「啊?」小雪说得严重,目的无非就是要她帮他擦身体吗?
沈雩咬紧银牙,用力捏住布巾,再次说服自己,要不是不想有人死在她家,她才不愿意帮他擦身。
沈雩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开始帮他擦拭,从他应该称得上好看的脸开始,再到健硕的手臂、呼吸平缓的厚实胸膛……
重复沾湿布巾的动作,烫红了她白皙软嫩的双手,好不容易看见他脸上浮现一些血色,才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小雪端了一碗药汤进房,气味浓厚的药香味立即扑鼻而来。
「小雪,哪来的药材熬的?」这气味真熟悉。
「就小姐上回染上风寒没用完的那帖药啊!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上次多抓了几帖回家放着。我瞧元大哥八成也是受了风寒,和小姐吃相同的药应该治得好,反正咱们家现在也没别种药材了,不管他生什么病,都得吃这帖药。」
「听起来……很没保障。」沈雩喃道。
「这是没办法中唯一的办法啊。」小雪拿走沈雩手里的布巾,把药碗放到她手里。
「妳还没忙完吗?」沈雩小小抱怨道。帮他擦干头发、擦拭身体已让她够委屈了,这会儿还得喂他喝药,她仅剩的一点点闺誉全毁于一旦了。
「小姐妳还有话讲?!」小雪不知哪来的一把火气,抓到机会,干脆教训起她家小姐来。「也不想想是谁害元大哥变成这样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小姐妳吧?既然错的人是妳,妳就得负起责任,把他照顾回他原本的模样。」
小雪得理不饶人,愈念愈顺口。「他现在的身体还是受凉状态,我想他再晚一点应该会发烧,如果他烧成傻子,妳就准备照顾他一辈子好了。」
她恨恨地撂下狠话,就是要她那位从小被过度保护、完全不懂生活态度的小姐,能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偷瞧一下低着头状似忏悔的沈雩,见她粉嫩的精致小脸上有些阴暗,知道刚刚的语气重了点,正想开口缓缓小姐的情绪,却见沈雩吃力地帮元震垫高枕头后,慢慢用汤匙舀起药汤吹凉,往元震微张的嘴凑过去。
沈雩小心地将药汤喂入元震口中,但还是有一半以上溢了出来,只好找来一块巾子垫在他嘴边;从未服侍过他人,喂药的动作显得生硬且手忙脚乱。
意外看见小姐如此生活化的样子,小雪直盯着她一匙一匙喂药的动作,心想这样也好,小姐的人生总不能除了作画和神游太虚之外别无其它,也许勉强她从一个脱尘的仙子变成一个正常的平凡人,对她而言是比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