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欣慰地微笑,抱起元震的潮湿衣物要去清洗,没有惊扰小姐专心喂药的工作,默默退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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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元震冰冷的身子才刚回温没多久,随即发起惊人的高烧来;炙人的体热让整夜看顾他的沈雩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遵从小雪的吩咐,用调得凉而不冰的冷水降低他的体温。
敷贴在他额上的布巾,不知已重复沾湿冷水多少回,冷水一盆一盆的换,元震的体热却仍未稍降,药汤也喂过两三回了,情况仍不见好转。
不曾替他人担忧过的沈雩,现在终于稍稍明白了那是种什么滋味了。
她担心着他是否将因此一病不起,更担心会因她的狠心害死一个人。看着他因病潮红的瘦削脸庞,她多想把他摇醒,叫他别再装睡,别再让她的心情七上八下没个安稳。
将吸收他体热的布巾浸入冷水里搓洗后拧干,对折成条状后往他额上贴去,元震却在此时倏然张开眼,因体热而通红的双眼,精准的直对上沈雩如水的眸子。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双手如钢铁,不容逃脱的箝制住沈雩细弱的手腕。她被他突来的举动一吓,布巾往他裸露的胸膛跌去。元震猛然直起身子,双手仍紧握着沈雩手腕,对此刻的状况有些茫然。
墨黑长发凌乱,披散在他宽阔的肩上;刀刻般俊逸的下巴,冒出些许胡髭,模样看来颓废而危险。
「你……还好吧?」看他分明还是烧得神智不清的模样,清俊的眼眸却能够聚集焦点看着她,紧握她双手的气力根本不容她挣脱。他的病是好了,抑或是病得更严重?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沈雩?」他有些孩子气地偏头不解问,脸上带着浓浓的迷惑。
「是我。」不是她会是谁呢?沈雩觉得他这副稚气的模样有点好笑,若不是看他一脸正经,她恐怕真会笑出来。
「沈雩什么时候多了个孪生姊妹?还对着我笑呢。」
她真的笑了?沈雩赶紧回复冷脸的形象,他可别将她的取笑当成是温柔的笑才好。
「我没有孪生姊妹,也不是在对你笑。」
「是这样吗……」他失望地垂下眼眸,有些意志消沉。
「你生病了,快躺下吧。」握住她手腕的大掌传来未退的高温,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忽然清醒过来,显示他的意志力颇为惊人。
「我是在作梦吧?」他又看着她问。蕴藏许多故事似的双眸,未加掩饰地凝视着她。
知道他病着,沈雩并不害怕他的凝视。「不是作梦,是生病。你的病还没好,快躺下吧。」
「我一定在作梦。」元震喃喃道:「不然妳怎会对我这么和颜悦色呢?」
沈雩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的脸有凶到只是温和一点就让人以为是在作梦的程度吗?
沈雩无言捡起滑落到被褥上的半湿布巾,浅色被面被印出一个湿印子,元震看着那个印子,陷入回忆之中……
「以前我生病时,我娘也都是这样照顾我,耐心打湿巾子,贴在我额上,巾子热了,再重新浸水拧干,等天亮了,我的烧就退了,我娘不眠不休照顾我一整晚,也没听她喊声累。」
他极淡的笑笑,没显露出他的迷人笑痕。「我娘她……虽然软弱,但真的是个很好的娘亲,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他泛红的眼浮现一层薄雾,那层薄雾--是泪水吗?沈雩目不转睛瞧着他没滑出眼眶的泪水。
在她专心瞧着他眼睛的同时,元震蓦然抬头,专注的目光精确地对上她不及收回的视线。
「呃、你的娘亲她……她到哪里去了?」沈雩的心咚地震了一大下,有些慌乱地随便问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