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第九章认田2

    姜阿康第一个撞上的黑影子，是个看来个头并不很高大的汉子，借着黎明前的晨曦，老汉凑近了一细瞧，才认出原来是姜万根。姜阿康认出他时对面的姜万根也已经认出了他，两个人几乎同时打起了招呼。

    “万根老弟, 原来是你呀，你好早呢。这昏天暗地的你跑出来在干啥呀？”

    “啊阿康老哥，你也没比我迟嘛。这昏天暗地的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说着就哈哈地开怀大笑起来。

    姜万根说：“我家分了四亩水田一亩旱地，还有一大块山林，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呀！”

    姜阿康说：“可不，你家人口多，分到的土地当然也多了。老弟，你家一下子得了那么多的产业，都快成地主了呢。”

    姜万根的家根据他家里原有的田产山产，贫协给他评了个富裕中农，富裕中农也是中农，并不在地c富这些剥削阶级之列。他家虽不能加入贫协，但分的田地却一分也没因此减少。姜阿康老汉一听说他分得那么多很有些意外，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心里多少也有些酸溜溜的眼热羡慕。

    姜万根说：“怎么不是呢？过去，我苦熬苦挣好容易才置下三亩多一点，而且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山边田，现在呢，想不到不费吹灰之力工作队就给送上了这么多好田。老哥，你家分得怎么样？”

    “我家分的自然没你家的多，但也不少了。开头，我不相信还死活不要呢，是工作队再亲自送回来的。现在想想真是太过意不去。──我都有些等不上天亮了，我出来认一认。”

    “可不？不瞒老哥说，我早已经出来认过几次了，可总认不赢，今天还想出来认。你等不到天亮我也等不到天亮呀。”

    两个人说着就又笑起来。

    此时，东方才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天已经在慢慢地亮起来。姜阿康急急地朝分得给自家的那一块田地走。走着走着，渐渐地，一块平展展又四四方方的水田就展现在他老汉的眼前了。

    老汉知道那就是分给他的那块田地了，而且，也知道这块田原来正是原田主人东家姜万石常向佃户夸耀的上等好田，塘边田，他的心就不由得怦怦地跳起来，那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

    老汉绕着这块田地的田塍走了一圈又一圈。眼下，这块田的早稻虽已收去，但还是湿漉漉的，他却迈了下去，挖起一块泥土捧在手里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这泥土是润润的，软软的，闻着又带着让人说不出有多么舒服的特殊气味，这气味是那么沁人肺腑，那么令人陶醉令人着迷。──姜阿康呀，你老汉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好的水田？老汉怎么能不兴奋c不激动？兴奋激动得都快要发疯了呀！

    他攥着那块泥土想着笑着，突然，他也忘了会弄脏衣服，竟然像小孩子一样，一头躺倒在田地上大喊起来：“──我家有田了，有田了！有真正的上等好水田了！”

    老汉喊了一遍又一遍，喊了还不够，喊着喊着，索性就躺到田上打起滚来。

    不知什么时候，儿子姜庚土却已经不声不响地站在他的后面了。

    老汉扭头看见了，他一看见了儿子才立刻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兴奋了，因为太兴奋而失态了？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儿子很理解老爸的心情，他其实也同老爸一样高兴，他高兴的不仅仅是他家从此也有了土地，真正能种上好庄稼的土地，而且是他这个似乎已经背时顽固不化的老爸，终究还是接受了分得的这些土地。看着他兴奋得几乎发了疯一般的老爸，他就故意说：“爸，你这是干么呀，你在家里还没睡够就到这田里来睡了？”

    “是呀是呀，我我这是图个凉快，对，图凉快呗。”老汉只得故意顺着儿子的话说，说得有些结结巴巴，他擦抹着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