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第九章认田1

    姜阿康老汉静静地躺在床上，床的另一头躺着他儿子姜庚土。

    今晚上天气很好，碧空如洗月光皎洁，皎洁的月光通过小小的窗口射进来布在屋子里，整个屋子显得有点半明半暗朦朦胧胧。

    夜显然是已经很深了，可是老汉转辗翻侧还总是睡不去。

    他瞪着眼，手中攥着的那一张由工作队亲自登门再送回来的特大土地证书，心潮澎湃起伏难定。他看了一回又一回，黑暗中，虽说什么也看不清，而且事实上，这土地证就攥在他的手里，也根本没有看的必要，可是他待不看又不由他不看，待放下又放不下。

    总是说梦，现在还是觉得像是梦，然而事实上确实并非是梦，是事实，是真真切切的事实。为此，老汉几次从床头坐起来，又点亮了灯来看。──不是吗？这可真的是一份实实在在的证书，证书上明明白白地盖着人民政府大红印章，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他姜阿康的尊姓大名，写着土地的名称c方位c亩分。老汉捏了又捏看了又看。──他不能不相信，心里也不能不踏实呀。

    然而还是睡不去，躺在这似乎总有些热烘烘c热烘得已经有些不舒服的床上，才合上了眼，才迷迷乎乎地几乎就要睡去，就要进入梦乡，可是不知怎的，他一想到这还攥在手里的证书，一转眼却就苏醒了，就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老汉摸索着从床头坐起，又一次点亮了灯。

    躺在另一头的儿子姜庚土似乎也没有睡好，也有些心神不定。其实，他的没睡好多半是他老子害的，庚土他几次才合眼几乎就要睡去，但几次被他老爸一番瞎折腾就又被闹醒了，又睁开了眼。

    “爸，你今晚究竟是怎么了，你有完没完？你干什么呀？”

    “没什么没干什么。嘿嘿，儿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睡吧睡吧，看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再不好好睡天怕都要亮了哩。”

    “嗯，那是那是”

    老汉应诺着，心里感到有些歉疚。他只得灭了灯将身子重新缩回到被窝里去，换一个睡姿强迫着自己努力躺去，心里默念着：别再去想了，什么也别想；一定要睡去，睡去。

    这一晚，姜阿康就这么着再也等不到天亮了，他眼巴巴地看着屋子里的月影慢慢地布进来又慢慢地转移出去，直到完全转移出去。他估摸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天也该快亮了，就小小心心地摸索着从床头爬起来，他唯恐又要吵醒儿子，就悄悄地披衣下床悄悄地开门，待开了门才像作贼似地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老汉一出院门就兴冲冲地穿巷出村径往村子后面的田畈跑。

    天还没有全亮，月亮虽已下山，可太阳还远没有那么快就从东方钻出来，整个空旷的田野上凉风习习草虫啾啾，抬眼环望仍是黑蒙蒙的一片。

    老汉手攥那份土地证沿着这熟悉的田间小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了一阵走到拐弯处抬起头往前望，才发现原来这么早就赶到这田头来的也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瞧，这田地间远远近近的早已经有不少个黑影子在那里晃来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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