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第三十一章受阻2

    这几个偷粮的男女听到了喊声，一开始似乎并不怎么怕，也不太理会，但渐渐地就有人胆怯起来。这么多的人堵在外面，看来，跑是跑不掉了，躲也躲不过去。“啊哟哟，这回可是糟了，真的是糟了！” 有人低声地喊将起来。先是一个，后来是两个三个，他们全都丢下了手中已经掏了半袋或者大半袋的谷子讪讪地出来，来到了姜万石跟前，嗫嗫嚅嚅地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哆哆嗦嗦地缩着脖子垂立在大东家前面。

    姜万石借着夜色左瞧右瞧，才瞧清了原来还是阿亮猴子大头鬼夏月凤等等这帮子人。当他看清了还是这几个狗男女时真是火冒三丈了。“怎么，又是你们这几个？──好呀，我与你们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共产党还没有到来，你们倒算计着先合伙共起我的家产来了！”

    姜万石怒不可遏，厉声怒骂，一边就上去举起手杖来想朝他们狠狠打去。

    姜世忠一见不好，忙上去拦住。他拦住他爸就说：“爸，您快息怒。──这不好，不好的。我看算了吧，还是算了的好。他们也许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一般人家粮食也都很吃紧，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几家呢？我们这儿不是还有这么多么？既然他们要拿，您就索性让他们拿些去也罢。”

    姜世忠这么说着，心里其实吓得比这些窃贼更慌张的两位太太听了也忙深以为是地点起了头，她们也跟着帮腔附和。她们都说大小子世忠说得对，反正一家人就要走了，吃是吃不完的，带也带不走，你老爷权当是发善心，发善心施舍一些给他们得了。大太太一面劝说一面还大念阿弥陀佛。

    姜万石听了沉吟起来，他想了想觉得他们说的也对，他们说的都比他冷静比他理智，他自己刚才恐怕是太冲动了。其实，这事细究起来还是他自己的错，去年过大年全家祝福他们这些人来借大户时，是他不该让这些人到这后院来领钱领粮的，这库房的门大开着，他东家有这么多的粮食不全暴露全让这些人看了去？这些人贪心不足才会有今夜的这事发生。姜万石深悔自己的失策。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只得更弦改辙地挥起了手，说：“罢罢罢，也罢。就听你们的。──拿吧拿吧，你们要拿就拿些去。”

    这些个准备挨打的男女听着几乎都不敢相信，他们你看着我看着你，一时就愣住了。

    “啊呀，也真是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真的想挨打呀？──还不快跑？把你们已经拿到的谷子也拿去，就当是白送你们。” 姜世忠催促着说。

    现在应该是听明白了。听明白后，还是阿亮胆子大些，他点了点头首先就转回去，转回去拿起了他的那一袋谷子。其他几个人见主人家果然没有任何想阻拦的迹象才也返回去，返回去各自拿起了自己的谷子。

    他们原来是搭着人梯翻墙而入的，现在当然再也不能去翻越墙头了。姜世忠就叫杨阿福去把大门打开，让他们从大门出去。那些人就各自背着还没有全装满谷子的布袋，慌慌张张又嘻嘻哈哈地向大门口转去。

    他们背着布袋跑了一阵，才忽然感到是不是太失礼了？人家让你白拿了粮食，你难道连道个谢也没有？于是又跑了回来，跑回来来到姜万石跟前，向大东家磕头致谢，他们把头磕了一头又一个，磕完了这才一窝蜂似地跑去了。

    姜万石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跺着手杖又直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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