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第三十章惜别4

    在儿子的搀扶下，姜万石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山道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岙上迈。

    父子俩都走得好吃力，几乎是一步一喘息。姜世忠几次劝老爸别上去了，又劝他歇一歇，歇一歇再走，可是姜万石什么也不听，仍坚持着一步不停地往上迈。

    沿着这小山道一路迈上去，两边都是竹林子和树丛丛，而且越往上迈，这一棵棵竹子树木就长得越旺盛越挺拔，展眼望去简直是遮天蔽日，望不见哪儿是尽头。

    姜万石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就由不得又深深地慨叹起来，他说：“你看你看，这么多的竹子这么多的树木，那简直是竹木的海洋哪！──儿子，这可是一份多大的产业，好好侍弄，我们家光有这片大林子就世世代代也享用不尽！”

    姜世忠说：“爸，您又来了。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我们的山林就是我们的，天下任你怎么乱，可这山林是谁也偷不走抢不去的。”

    “大小子，你的脑瓜子真是太单纯了，你这不是故意在宽慰我老爸吧？” 姜万石听着冷笑。“这共产党么，我看不比过去的小日本鬼子，也不比现在的国民党，他们比哪一个都要厉害，他们讲究的不就是甚么‘共产共妻’么？”

    “这都是没根没据的谣言。怎么连您现在也相信起来了？您信，可我总觉得不可相信。”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呀！”

    父子俩一步又一步的一面说着话一面往上迈，他们又迈了好一阵子，才总算来到了处于山腰处的那座看管山林的小石屋。

    在那儿，看山的姜阿康父子俩正在竹林子里起劲地掏挖毛笋。他们一看见一步步迈上山来的竟是东家的大老爷和大少爷很是意外，他们忙招呼着丢下手中的锄头迎上来。

    姜万石看着很高兴，说：“老哥，你们可是辛苦了，太辛苦了！──看，这山上还有谁在这么用劲的掏笋干活？就只有你们爸儿俩，不容易呀，你们真不亏是我家的老长工！”

    阿康老汉忙说不辛苦不辛苦。但他又满含歉疚地说：“东家，雇不到工，怎么也雇不到工呢。不知怎的，这阵子村子里谁都不愿上山来作帮工，任你怎么叫也没有人肯干。你看，这山坡上遍地的这么多的毛笋光我们两个人来掏，实在是忙不过来，有的就只好这么赖着让它白白地烂掉。”

    “谁说不是呢？但不怪你们。天要变了，地要翻了，谁还再有心思干这个苦活呢？真难为你们了。忙不过来也只好掏多少算多少，掏不过来的就让它烂在山上好了，烂掉也能当肥料呀。”

    姜世忠说：“你即便是全掏上来了也没用，吃不了也卖不出去呀，烂一些在山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可惜的。老伯，你们也别太焦急太辛苦了，该歇息的还得好好歇息。”

    他们说着就来到了石屋子前面。因为石屋里面太小太零乱了，阿康老汉就忙从屋子里搬出竹椅来让他们在屋前的空场上坐下来，一面就忙着收拾屋子。为了赶着掏笋，这屋子还不曾好好收拾过呢。老汉拿了把扫帚扫地，姜庚土就提着水壶灌水烧茶水。

    姜世忠说：“老伯c庚土弟，这回可要给你们加忙添乱了。我爸的病刚刚好了点，今天出来散心，兴致满足，他还想在这山上吃你们一顿饭呢。”

    “好嘛好嘛，这还有什么说的，要在平时想请还不敢请呢。只是这山上什么好吃的东西也没有”

    姜阿康高高兴兴地说着，回头就吆喝儿子姜庚土，他要儿子立马下山去，去山下买酒买菜，尽拣好的买。

    姜万石听着就忙站起来阻止，说：“老哥，你什么也不用忙乎，这山上有最现成的菜，我是专门来吃这菜的。──这菜么，就是这遍地都是的毛笋。这毛笋现掏现煮，煮起来其实比什么菜都鲜嫩，都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