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第三十章惜别3

    父子俩绕出田头就来到了大山岙脚下的土庄。[guan ]

    土庄的一间破屋子内，阿亮猴子大头鬼夏月凤等一干男女正围着一台临时搭起来的大土灶在悄悄地烤毛笋吃。这些毛笋显然都是从山上偷掏来的。

    这些毛笋也都快烤熟了，这几个人掀开大锅的盖子七手八脚的正准备抓了来吃。他们一扭头就看见了大东家在大少爷的搀扶下蹒跚而来都吃了一惊，顿时就恐慌起来，全嘻嘻哈哈地笑着纷纷向四处逃窜躲藏。

    姜万石一抬眼却偏偏望见了，望见了便喊将起来。不过，这一次喊的没有过去一直来的总是那么的高声大气。他喊着说：“哎呀哎呀，我看见了都看见了。看见了还跑什么跑，你们还能跑到哪儿去呀？”

    儿子姜世忠也帮着一起呼喊。

    这几个人都听见了，听见了知道是跑不掉了。土庄那么小，能跑到哪儿去？跑不掉了便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个都转悠回来。

    他们来到了大东家的跟前，一时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一会儿，那个猴子才讪讪地开口说：“嘿嘿，大东家，真有点不好意思，山上这么多的毛笋没人掏，赖在那儿赖着也是赖着，有的都已烂死了呢。我们嘻嘻我们就掏了些来烤着吃了。”

    猴子说的倒也确是实情。这阵子正是上山掏笋时节，却是因为听说共产党就要打过来而闹得人心惶惶，山主人家没心思雇工上山去掏，即便掏下来也运不出到外面卖去。姜万石家的因为山广笋多更是如此。

    姜万石听着想了想也不想过多的责怪他们了，他仅点了点头说：“掏吧掏吧。──说得对，山上那么多的毛笋哪能掏得了呢？烂在山上不掏也是白不掏。”

    这几个人一愣。这可还是第一次听大东家说这么款心软气的话。他们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呢，我不骂你们了。你们赶快回去吃吧，别让它烤焦了。” 姜万石说着还酸了酸鼻子。“唔唔，烤得不错，还真香呢”

    姜万石让那些个人高高兴兴回去后就转过身子来抬眼环望，他望着眼前这一片残破不堪七零八落的庄址说：“走了鬼子，我总想着什么时候再把这个烧烤羊尾笋干的事好好恢复起来，总一直是心有余力不足呀，可是现在要想再修复已经是来不及了。”

    姜世忠说：“爸，你还这么说哩，幸亏我们没有动手把它再搞起来，不然，才搞起来又不得不丢下，那岂不又要让你多了一层伤心恼气？”

    “对对，你说的倒也是”

    姜万石点着头，又要姜世忠扶着他往野猪岙山上迈。

    这一边，留在土庄的阿亮猴子月凤等几个人就围着大锅子抓吃已经烧烤得熟透了的烤毛笋，他们一面高高兴兴地吃着，一面对刚才的大东家的宽软态度都深以为怪。阿亮说：“奇怪呀，那个大东家都说是个精明鬼，今天可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慷慨大方起来？”

    大头鬼说：“这有什么可怪的，他不是说了？他山上这许多毛笋没人掏，烂在山上也是白烂，他不过是做个空头人情。”

    “──不是不是的，你们的脑瓜子还真不开窍。” 猴子一面吃着烤笋一面摇着头冷笑。“他哪儿是甚么慷慨，眼下，不是都在说共产党快要打过来了么？共产党一来就准没有他们那样的东家老财的好日子过。大祸就要临头了，他还计较这几颗屁也不值的毛笋？还敢与我们这些个穷鬼作对做冤？”

    夏月凤说：“猴子说得对，几颗毛笋屁也不值。──其实，光吃这些烤毛笋也没什么多少滋味，老是吃它，这个喉咙痒臊臊的，这肚子又总是叽哩咕噜的想上茅坑。”

    “你这叫什么？这叫人心不足蛇吞像。挨饿时什么东西都想吃，都好吃，现在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