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卷

    第10节  第二章示众4

    姜世忠肩上背着小星星在大街上大步往前走, 姜庚土拿着扁担紧紧地跟在后面。没走上一阵, 前面就又是警察所了, 大门口前仍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那两个被示众的汉子仍跪在地上, 已经跪得几乎哆嗦成一团了。艳艳的阳光直直地照着，照着他们两人被汗水渗透的破烂衣衫和痛苦不堪的脸。

    姜世忠凑上去看, 一看也不免胆颤心惊。

    骑在他肩上的小星星看着却不解地指着问起来：“爸爸, 他们干么这么跪着呀, 他们是在拜菩萨吗？”

    “跪着就跪着, 小孩子别多问！”姜世忠不悦地训诫。

    可是姜世忠尽管压着嗓门说得很轻, 却还是让低头跪着的阿亮和牛筋听出来了。他们抬起了眼，他们抬起眼一认出是姜世忠便立即一迭声地呼喊起来：

    “大少爷, 东家大少爷, 你行行好行行好呀！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我们实在跪不下去！都快要跪死了！”

    姜世忠听了皱了皱眉头, 一时真还不知怎么说好, 又似乎很生气。

    “该死该死的, 谁让你们去干这种该死的事！”

    那两个汉子正想伸辩, 站在后面的一个警察的皮鞭早已落在他们的身上, 那个警察一面抽一面就呵斥：“不许说话，老老实实跪着！”另一个警察就上去摁他们的头, 又狠狠地踹上一脚。

    姜世忠摇摇头赶快从人堆中退出来, 一面就催庚土快走。

    但是才走上几步姜世忠忽又停了下来，他浑身颠颠地说：“该死真该死！──怎么能这样，能这么种搞法呢？！”

    “是呀是呀, 太碜人了，真的太碜人了！跪了两天了，还不知会跪到哪天去？再这么跪下去不把人跪死也得把脚跪烂跪断。”姜庚土也心急火燎似的。“大少爷, 能不能想些办法, 或者去求求他们？”

    姜世忠听着想了想, 就把小星星放下来交给了姜庚土, 自己又折身返回去。

    姜世忠回到警察所大门口, 站在那儿的两个警察原来是认识他的, 知道他是个什么身分的人。姜世忠说有事要进去, 那两个警察没有阻挡, 还很讨好似的点点头摊开手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姜世忠进了大院就径自上楼往所长办公室走。

    警察所的所长姓方名威, 是个四十开外的大胖子。此时此刻, 他在办公室里正无所事事地枕着长背椅的靠背又把两条腿在前面的台子上高高地搁起来, 拿着个鹅蛋小镜用小剪子很用心地修理着自己的胡子。他的唇胡长得很浓密, 又粗又黑, 很像一把刚健的小刷子，漂亮极了。他知道这把小刷子很能增添他作为一所之长的威严, 这于他的工作大大有利。他以自己拥有这么把漂亮威严的小刷子感到很得意。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而近, 方威听见了忙收起家伙放下了腿。

    姜世忠推门而进, 方威抬起头一见是他，就连忙站了起来咋咋呼呼地迎上去, 招呼，握手又拉他坐, 尔后又大喊勤务兵来沏茶水。

    姜世忠可没时间坐下来作长谈, 寒暄了几句后就直截了当说出了来意。他说：“方叔叔, 大门口那两个偷犯老是叫他们这么地上跪着,这是不是，是不是”

    “一一一一是不是太可怜太残忍了对不对？”方威等不到他说出来就接过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又笑起来。“世忠贤侄呀, 你的心肠还真仁慈。其实, 我方某也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就不能太仁慈。为了督促这两个坏小子改过自新, 也为了让他们能供出另一个在逃案犯的去向, 我们只能这么做, 我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