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卷

    第4节  第一章车上3

    客车打着鸣号在连绵的群山和弯弯的溪水之间的狭窄地带上盘旋穿行, 前方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河湾,河湾不仅很长也很宽阔; 宽阔的河湾呈现出一幅由多种条带色彩组成的图案, 一边是莹绿如碧的深水缓流,另一边则是浅白的卵石和橙黄的沙滩, 在橙黄色沙滩的沿边上又长着一丛一丛蔚蓝色的芦苇和一片片苍翠的小竹林子。

    孙婕之指着其中近处的一片竹林子突然说:“这是什么? ──这是络麻吧可又不像。”

    车内的乘客听了立即又掀起了一阵骚动和窃笑。

    姜世义也笑, 笑得比谁都响。他攥捏着她柔柔的手掌说：“说你笨你还真是笨, 真是少见多怪尽出洋相, 听着连我也都快替你害臊死了。──你再瞧瞧,仔细瞧瞧, 这是络麻吗? 络麻会是这个样子? ── 这是竹子, 我的大小姐！竹子的竿子是一节一节的, 络麻就没有，还有这叶子长得也不一样。”

    “我也没全说是呀, 只说有点像。这不就向你请教么？” 孙婕之笑着辩解, 脸皮却红了起来。她告诉姜世义, 小时候她常去外婆家。外婆家在肖山。外婆家那边村前屋后的田野上就长着许多许多络麻。这络麻好像也是这么青青的瘦瘦的, 却又高高挺挺的, 千株万株密密麻麻地长在田地上, 就像是一大片的竹林子, 她与几个小伙伴还在里面钻来钻去捉过迷藏呢。有一次去外婆家, 正赶上络麻拔起来剥皮翻晒的收获季节, 她外公就拿剥去了皮的络麻骨杆给她做小秤小钻机小竹排呀什么什么的玩艺儿,可好玩了。

    “嗯, 说不像倒还真有点像。” 姜世义谛听凝思有顷才点点头给予了几许肯定。“不过, 这是小竹子, 要是换了大一点的譬如黄壳竹c羊尾竹或者很大很大的那种毛竹, 与你说的那络麻就根本像不到一块儿去了。──这儿的竹子也特别多, 这一路进去更是越来越多。黄壳c羊尾和毛竹一般都是长在大山上的。──你瞧, 这边那边长的全是。”

    孙婕之顺着姜世义的指向抬头向远处的大山上望, 那山上一大块一大块长着的果然尽是苍翠蓊郁的竹子。那山上的竹子显然要比眼前的竹子高大得多了, 那竹子的每支梢头都长着很葳蕤很张扬的枝叶, 这葳蕤的枝叶是太沉重了, 以致于每个梢头都压得弯弯的低垂着, 偶有一阵山风吹过, 这些挤挤挨挨沉重的梢头就全开始左摇右摆婆娑起舞, 呼呼啦啦地响成一片。

    “──哦哦,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的这毛竹是不是就是盖房子搭脚手架的那种大竹头? ”

    “嘿, 这回呀算你是说对了。我的大小姐虽说笨, 但我看悟性还是有一点的。”

    姜世义不无揶揄地打趣了一句, 于是就兴趣勃勃地大谈特谈起他家的竹子来。他告诉孙婕之, 这里到处都是竹子, 他自己家就有好大好大一爿山, 山上长着好多好多这种毛竹。另外也有黄壳竹和羊尾竹。说到竹子的用处时, 他说除了竹子本身外,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项就是它能长笋。

    他忽然提高不嗓门说:“──哎, 你总知道雨后春笋这个成语吧, 但我可以绝对肯定你没有亲临其景实地观赏和体验过, 那种感觉别提有多奇妙了。一场春雨刚过, 山土是软软的, 空气是润润的, 阳光是暖暖的, 这埋在地下的千棵万棵笋尖尖就像是听了谁的一声号令, 说长就齐刷刷地一起往地上长, 它们全像是发了疯似的破开土皮掀翻石块只是一个劲地向上拱往上顶, 带着泥土的清香, 细细听来似乎还哔剥有声啧啧啧，那情那景要说多壮美就有多壮美, 要多神奇就有多神奇, 壮美神奇得简直就没法形容了。小时候, 我就好几次跟着我爸c有时是我家的管山长工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