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卷

    第3节  第一章车上2

    汽车碾着黄沙细石绊着扬起来的满天尘土滚滚向前, 前方渐次出现了各种小丘c山体。这种山丘不怎么高也不怎么大, 一垄一垄的, 时断时续又起伏不定, 像蹲伏的野兽又像游滚的长龙。又过了好一阵子, 汽车打着长鸣拐过了一个大弯, 便进入了四明山南麓的丘陵地带了。

    车行至此, 窗外的景色似乎才渐渐明丽起来。黛青色的远山巍峨高耸连绵不绝, 近处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小山丘皆披绿拥翠生机盎然。一泓清溪从远处蜿蜒而来又伸臂展体向前流淌, 溪水爬着鹅卵激石汩汩浅唱着在阳光下翻闪着耀眼的粼粼波光, 而在这青山绿水之间则是层层的梯田和片片的果树林子。

    姜世义和孙婕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瞌睡中睁开了眼, 不知不觉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瞧, 这都是桃树, 生桃子的桃树。──桃子, 你吃过么? ”

    姜世义用手指指窗外, 又提醒似地敲着孙婕之的肩膀。

    眼下是冬天, 原来桃树上片片如梭子鱼一般的繁茂而又浓烈的绿叶片子早就枯萎凋落, 让秋风一扫而光了, 留下的只是倔强而又繁密的古铜色的枝桠, 繁密的枝枝桠桠错综复杂地交叉在一起又株株相连, 从车上望去, 成片成片的桃林就像是一张张硕大无比的蜘蛛网。

    “瞧你说的, 桃子谁没吃过？ 每年夏天, 上海街上小摊铺里摆着的多的是。一一一一哟, 这就是桃树呀? 桃子是生在这样子的树上? 光秃秃乱糟糟的, 多难看, 难看死了！”

    孙婕之顺着他的指向看着说, 从她的话中已可听出她对那秃了绿叶的光杆桃树没有好感, 一点儿也不欣赏。她说的虽也是事实不无道理, 但从中也暴露出了这个大城市出身的洋小姐对乡下一切的陌生和无知。

    “现在看起来光秃秃又枝枝桠桠的也许并不好看, 可要是在春天, 这儿的一切就完全是另一番情景了。那千枝万桠都开起了桃花来, 红彤彤光艳艳的, 一片连着一片, 整个山坡像笼上了一片云霞, 又像是烧着了大火, 叫人睁不开眼辨不清东西南北, 不知置身于人间还是天堂了那时的光景, 嘿，你不连连拍手叫奇叫好才怪哩！”

    “那你为什么不在春天的时候带我来? ”

    “你作了我们姜家的媳妇, 这样的日子还会少吗? 我不光让你看够它开的花, 还让你吃够它结下的桃果子, 只是别太贪嘴别拉肚子哇！──嗯, 你说是不是? ”

    姜世义说着就咧嘴笑起来, 一面笑，一面就伸出手来逗着在她粉嫩的脸蛋上刮了一下。

    “去你的！谁认你作你家的媳妇了? 你别自说自话噢。我才没有那么贱, 为了吃几个酸桃子就到这儿来作乡下婆子了！”

    孙婕之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 她不甘受他戏弄, 一面说一面就把他那只伸过来不老实的手指头攥住了又下死劲地往外拗, 拗得姜世义嗷嗷地直叫唤

    车厢里掀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人们听着他们俩的说话又看着他们俩如此异乎寻常的轻浮举动, 有的掩脸窃笑 有的侧目而视, 而近在咫尺的大姑娘姜玉珠更是紧咬着嘴皮子不忍碎看。

    经过一阵子如此这般的说笑戏闹, 这两个年轻人才握起手重归于好, 车厢内也暂复归于平静。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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