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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

    炸翻的坦克象一个黑黝黝的庞然大物,在灰色的夜幕下清晰可辨。将军站住了,模模糊糊可以看出炮塔上磨得光光的座盘。就是在这里坐着烧伤的布良斯基少尉,手里抱着失去知觉的装弹手。装弹手再也没有苏醒过来,明天将要埋在这块高地上。布良斯基已经被送到后方去。他会活下来,可是正象卫生营长说的,他听是永远听不见了。全军的人都知道布良斯基,他给《战斗报》写过诗。

    从这里开始,就只有他和梅列什柯两个人一齐向前走了。这里炮弹压向他们,侦察员推倒了他,自己扑在上面,掩护他没有中了弹片。这里他们抽过烟。这里停着克雷玛索夫的坦克

    又有一个人影从身后闪过。将军停住,注意听了听。为了防止意外,他往枪膛里压了发子弹,然后喊了一声:“是谁?”还是没有回答。也许是他眼花了,也许是幸存的德国鬼子在田野里游荡,也许是副官为了安全偷偷地在这土岗后面跟着他。但周围一片寂静,将军又把枪装到皮套里,向前走了。

    他登上山岗的顶处,坦克曾经躲在这土岗后边,他也在这里观察过战斗进行的情况。这里他们俩卧倒过那边的低地就是克雷玛索夫和侦察营攻打残余火力点的地方

    “对最后一天来说是多了点,”斯捷潘·伊万诺维奇这么说过,将军好象又听到了他的话。“身子都是完整的,完整的。”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调火炮上来?!

    正是到了这个地方,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行动鲁莽了。可是那时已经晚了:克雷玛索夫的坦克声响压过了无线电里莫斯科的欢呼声,他已向桥头冲去。将军一明白过来,这个可怕的发现就驱使他奔向战斗进行的地方,奔向他的战士流血牺牲的地方。就在这儿的什么地方,炮弹第二次向他们压来;就在这儿的什么地方,他们倒下了,然后又向前跑去。结果,沉默不语的侦察员伏在他宽阔的背上承受了本该由将军承受的全部弹片。在这儿的什么地方

    他在田野里走来走去,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他想找到,非常想找到,但没有找到:到处都是弹坑。

    将军没有找到梅列什柯牺牲的地方,就往前朝着桥走去。早晨他没有到过那儿,因为当时再往前去已经没有意义,加上侦察员的死使他受到很大震动。偏巧这时副官赶来了,把将军送到卫生营包扎伤口。正给他包扎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

    现在他走在田野前的一块空地上。对这块地方德军守桥部队曾做了仔细的侦察和研究,所以在遭遇战中他们充分利用了这里的地形。这儿的每一个灌木丛,每一道沟,每一平方米的土地都遭到了炮火的袭击。在这里,他的坦克不是简单地接近敌人,而是猛扑过去,但不时地陡然向两边躲闪,有时要减速,有时又陷到凹地里。那些坦克的行动很象遭到敌人扫射的战士。桥头的地面上全是它们横七竖八碾下的深辙。一条条轮迹汇成沟褶,交叉起来又分开去,爬上了山坡,但却总是远远避开灌木丛。因为恰恰是从那里可能突然爆发出火箭筒黑黄色的火焰。

    不过,树丛也没有幸免。它们都变得光秃秃,只剩下折断了的树权。这是因为坦克上的步兵用自动步枪连发,把这里扫了个遍。有一处树丛中趴着一个被打死的德国兵,他的两只手还抱着一个黑铁筒,从里面露出一枝火箭。他,这个德国鬼子,还没来得及把火箭射出去。所以,一辆坦克里的全体战士今晚才能招待侦察兵欢饮。稍远一点躺着一个德国兵,在炸毁了的火炮旁边还有三个。这时将军突然高兴地想,这儿看不到我们的人。但他马上又记起,自己的人都已经运走,德国鬼子只不过是留待明早再运罢了。

    是的,自己人全给运走了,全运走了。烧黑了的坦克压在碾碎了的火炮上面,活象一座纪念碑矗立着。将军瞅了瞅在黑暗中泛着白色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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