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不满地问。
“树林里吗?”中尉反问了一句,没有回头,“树林里驻着我们的追击炮手。”
“说不定是德国人摸过来了?”拉尔采夫揣测说。
“派人去了解一下,”将军不耐烦地说。克雷玛索夫已经开始进攻了,将军的注意力现在全部集中到了桥头。
大尉没说话就下了楼。水塔进口处站着那个少尉,他又忧心忡忡起来,怕在这场战争中赶不上放一枪。
“大尉同志,请允许我”
“你带一个班去查看一下,树林里枪响是怎么回事。”
“是”小少尉兴致勃勃地喊了一声,就向战壕跑去,身上的大衣左摇右摆。他边跑边从皮套中拔出沉甸甸的“tt”式手枪。
“全班跟我来!”
他穿过田野奔跑着,跌跌撞撞,左躲右闪地避着流弹。战士们零零散散地跟在后面。从他们跑步的情形看得出,有一种疲倦c漠然的感觉。只有当一件事极为枯燥烦人,可又没办法,不得呶忙着去做的时候,才会是这个样子。
这时树林里枪声继续响着。有经验的耳朵可以从中辨别出各种不同的声音:有沉哑的步枪声,有自动步枪凶狠的连发声,有空洞洞的短促的手枪声。但在这个孩子气的军官听来,所有的声音都是相同的,都只是意味着危险。于是他又一次——真不知是多少次了!——产生了恐惧,怕死在战争的最后一瞬。为了压下这种恐惧感,这个孩子突然独自一个尖声尖气地大喊起来:
“乌拉!”
士兵们不声不响地跑着,皮靴沉甸甸地踏在潮湿的土地上。而少尉却晃动着手枪,兀自一个人喊叫着,直到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中士赶上来。
“您用不着喊叫,少尉同志,”他好心地说。“第一,反正法西斯什么也听不见;第二,您会喊得背过气去。”
少尉羞得冒出了汗珠,马上不再喊了,把举枪举得发酸的手放下来。他的心怦怦地跳得很快,很不均匀。但他所以透不过气来,倒不是因为喊叫,而是由于激动,因为他比自己的士兵都年轻,而且受过更多的训练。这里战士大部分是中年人,在司令部的謦卫排里是向来如此的。
去树林的路,他们已经跑过了三分之二,这时从那边熙熙攘攘地拥出一群人来。
“卧倒!”少尉扑到地上,一面下着命令。
“这是自己人呀!自己人!”中年中士喊起来。
少尉又一次感到非常难堪和懊恼,他的战士在他前面站了个半圆。他站起来,眼睛躲着人,不必要地使劲掸他那弄脏了的大衣。
对面的士兵确实是自己人,他们摇晃着武器穿过田野跑来。听不清他们在错落不齐地喊着什么。有人朝空中放了一枪,有人突然往天上发了一颗红色信号弹,接着又是一颗白色信号弹。当这两颗信号弹发着吱吱的响声升上天空,闪烁着光亮的时候,中年中士不知为什么摘下了船形帽,低声地说:
“原来如此,同志们。原来如此战争总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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