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呀——快点走——我快饿死了——啊——嚏!”
是圆圆,她站在农场招待所,那一排孤零零的房含前面迎风叫着,跳着,打着喷嚏。
大陆和申丝紧跑两步,到了招待所,圆圆立刻扑过来,还未张口,先是一串喷嚏,又是一串鼻涕,申丝赶紧掏出手帕给她擦着。
圆圆打完最后一个喷嚏,刚腾出嘴巴,立刻扯着申丝,急不可耐地讲开了她的体会。“这地方,真好啊,那么多大哥哥,又排戏,又唱歌,吃住在一块儿,过集体生活,真好啊——嚏!”
大陆苦笑着,对申丝说:
“快进屋去,她这特异功能,说来就来了。”
招待员,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拿着一串锁匙,推开了一间屋子,抱歉地说:
“你们来得多不巧,大批的家属都是春节前后来过了,估摸着这一阵不会来人了。正赶上这两天修房子,就留出这么一间客房,被子也拿去拆洗了,还没生炉子。你们三个先凑合着歇一会儿,我替你们把炉子升起来,烧点水,热热饭,你们先吃着,我再替你们打扫出一间来。”
“干吗呀!我们仨儿就一间屋就够了。”圆圆表示抗议。
“你们仨儿,是什么关系?”招待员问的是三个人,目光却在申丝和大陆两个人的脸上转悠,“一家人吗?”
“—家人!一家人!”圆圆不让申丝讲话,抢着回答着。
申丝责备地打了圆圆的手心一下,大陆对招待员说:“别听这孩子的,我们三个路上才认识的;谁和谁也不是一家人。您别忙活了,随便哪间屋,用不着打扫,我蹲一宿就行了,我们搭明早的那趟车回去。”
说着,他从招待员手里接过来簸箕,水壶,对招待员说:“您告诉我,哪儿有煤,哪儿有水就行了,这炉子我准保比您升得还好呢。”
招待员乍撒着两手,越发地不过意了:“哪能这样啊,你们是客呀,大老远地来了,让你们吃不好,住不好,多不过意呀!”
“要是他们也这样想就好了。”申丝顺口溜出了这样一句话,大陆看了她一眼,申丝朝他笑了笑,她用淡淡的微笑抹去了不留心表现出来的惆怅。
只有圆圆,奋勇当先地抢过簸箕:“走,我告诉你,那边有个水渠,那边有个煤堆,我都知道,你们没来以前我转悠半天了,好玩极了。”
她拉着大陆跑出门外,申丝也拿着手电追了出去。他们还顺手拣了一点枯树枝抱了回来,准备作引火柴。在荒郊野外的夜里,他们就象三个在森林里迷路的人聚集在一间狩猎人盼小屋一样,又神秘,又兴奋,又凄冷,又温暖,明明知道他们天亮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他们却象要在这里度过整整一个美好的春天一样地张罗着,圆圆甚至想在哗哗的渠水旁洗个脸,被申丝拉住了。
“你要是想在这里显示你的‘特异功能’的话,明天我们可就走不了了。春天的水,刺骨凉呢。”申丝好言好语地拉着圆圆离开了水渠。
“夏天就好了,是吧?夏天在这里游泳,洗澡,多美!”圆圆向往着,她抱着枯树枝,申丝提着水,大陆捧着一簸箕煤球,回到了招待所的小屋。
招待员已经替他们把屋里整理了一遍,又对大陆说:“这样吧,你就在我值班的屋里打个盹吧。”
“您呢?”大陆问,“您怎么办?”
“我回家去看看,我家离这不远,老头子这两天正不舒坦,我挺放心不下的。要不是你们来了,我本该在家里伺候他的。这样正好,咱们两方便,我会不时地来这转悠一下,看看有什么事没有,你们也别担心,这里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您不怕我们吗?”圆圆一本正经地严肃地问。
“怕你们干什么?”招待员好笑地问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