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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别:“再见。”

    突然,母亲一把拖住他的手,就势倒在他的怀里,揉搓着父亲,哭个不停。父亲象电线杆子一样地直立着,母亲不哭了,自尊地理了理头发,抹去了眼泪说:

    “要走不在早晚,明天早上五点半才有车,你用不着现在就去火车站蹲着。”

    说着,她扯起围裙,就进了厨房,把门一关,抄起刀和案板,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父亲放下手里的皮箱,从门口走到厨房,猛一开门,满厨房的油烟和热气扑面而来,只见母亲守在灶前,煎炒烹炸,紧张得近乎疯狂了。满脸的油汗,一络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正糊在眼睛上。

    “你这是”父亲疑惑地问着。

    “为你饯行。”母亲头也不抬地说,“吃了晚饭,你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叫醒你。”

    这一餐是什么味道,申丝不知道。她俯在碗上,不断地偷偷仰起小脸看看父亲。她知道明天的餐桌上就不会有他了。这一夜,申丝一次一次地从梦中惊醒,从枕上仰看五斗橱上的老式座钟的指针,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她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指针已经越过了五点半钟,透过都市的黎明,郊外传来了一列火车驶向远方的隐隐的轰动,申丝立刻觉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父亲,她赤脚闯入隔壁的房间,却发现在那张凌乱的大床上,父亲和母亲酣然地熟睡在一起

    以后,申丝就有了弟弟申炎。父母又开始了无止无休的争吵。但父亲却不再出走,倒是母亲常常在一气之下一跺脚走掉。

    有一天,申丝从幼儿园里接回了申炎,到家里却发现没有带钥匙,家门紧锁着。但申炎却有办法。他从邻居小伙伴的阳台上攀到自家的阳台,小小的身躯象只小狸猫一样从一扇开着的小窗钻了进去,申丝就在大门口等着。突然,屋里传来了申炎的大叫,接着就是他呜呜的哭声,和“姐姐,姐姐——”的喊声,而大门呼地开了,只见父亲抱着一个女人的肩膀,仓皇地冲将出来,正好被申丝堵住,父亲的脸色霎时苍白了。申丝力小单薄,但她死死地把住门框,用她那圆圆的大大的愤怒的眼睛直视着父亲。父亲一个踉跄,倒退了一步,而申丝下意识地将门一带,从外面反锁起来。在母亲和邻居赶到的时候,父亲已经跳了楼

    饶恕我,弟弟,我再交代如下:

    母亲是这样失去的一

    母亲嫁人了。她争强赌胜,嫁得了一个好人物,岂止是好人物,而且是个大人物。她的本意之一是要为自己找一个丈夫个靠山,这正和那酋长的意思相吻合,他正需要一个夫人,一个安慰。母亲的本意之二是为孩子们再找一个父亲,但,首长不缺孩子,他自己的孩子就够多的了,他的大儿子的年龄和这位新夫人的年纪一般大,他的儿女们为父亲的续弦已经闹得倒海翻江,他还有什么心肠再在这池混水里放两条“野泥鳅”。总之,他会出钱供养申丝姊弟,会出钱为他们雇一个好的保姆,会让他们上最好的学校,但他不允许这两个孩子随母亲一向住进他家。这是他和母亲结婚前的约法三章,而母亲竟然答应了。不过,她流了很多很多的泪。她哭诉男人的罪恶,哭诉女人的命运,她说,一个独身女人,再拉扯两个孩子是多么不容易,她不得不选择这条道路,从长远看,这也是为了孩子。她把两个孩子紧紧地抱在自己的胸前,哭成了一个泪人,请求他们体谅自己作母亲的苦心。而申丝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并且把申炎也从她的怀里拽了出来,当天晚上,申丝就带着弟弟回到了自己的寄宿学校。

    从此,两个孩子不仅没有再得一个父亲,而且又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并且,永远地失去了。因为那酋长不久后便打成了黑帮,而他的新夫人,在陪斗的过程中,被连打带骂带羞辱地活活折磨死了。

    ——以上是我的交代。饶恕我,弟弟!

    我欠你的,已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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