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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申炎对这一片蔚蓝毫不动心,毫不领情,那么他穿上也好。只要他记得这么一回事就好,在劳改营地闷得慌,有所回忆,日子就会好过些。况且,这毕竟是件好衣裳,好衣裳穿在身上舒服,心里也就舒畅,人家也不会小瞧

    申丝就这样抚摸着,嘴里的话一句没有说出来,但心里舒畅多了,如同这被她熨得平平展展的球衣。

    “烟叶!”

    申丝的手抖了一下,那蓝色的畅想顿时幻灭了。

    “烟叶!”

    申丝抬起眼睛,看着弟弟无动手衷地扫视着眼前所摊开的一切,嘴角稍稍歪向一边,再次分明地吐着那两个字:“烟叶!我在信上写得清清楚楚。”

    申丝象伏法的罪犯立刻缩下了肩膀,在弟弟的逼视下,她从提包里被迫拿出了最后一个布包,和炒面袋子一模一样,嗫嚅地说:“大叔给的,叫你少抽点。”

    申炎从墙上“嘶”地扯下一条报纸,大步走过来,隔着桌子把手伸进了布袋,麻利地卷了一“炮”,也没看清他用什么方法点的火,只见他大口猛抽了两下,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靠着椅把,翘着腿,扬着下巴额,一股蓝烟从鼻子里冒出,袅袅地升起,起初是烟柱,后来是烟圈儿,再后来屋里已是烟雾弥漫,申丝感到自己的眼睛又潮湿了,喉咙里又感到了哽咽,自然——她暗自对自己解释着——这是烟呛的,于是她干咳了两下,而申炎,在这一片蓝色的烟雾中惬意地眯缝起了眼睛。这才是最令他陶醉的蓝色。

    “刚才,”申丝不知从何说起,“队长说你表现不错,不是说你这会儿的表现,你这会儿的表现有点那个”申丝在弟弟面前讲话,居然象在拜访一个大人物,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好,得罪了人家,“说你在地震中表现不错,是你把牲口全抢救出来的,说那时让你养牲口,全场的牲口就你们分队的好,而且没有一匹受损失,还说”

    申丝热切地向申炎复述着队长对他的评价,可那口气连她自己听起来都有巴结的味道。

    “扯淡!”申炎鄙夷地打断了申丝的话,把嘴撮成一个圆筒,从里面又吐出一个烟圈儿。“还说是你把他从瓦砾堆里刨出来的,刨得你十指出血,那次没有你,他就砸死了。”

    “那时候砸死他才好呢!”申炎恶狠狠地说。

    “别这样说。”申丝款言细语地央求着,陪着笑脸,“队长对你印象挺好的,说你的本质并不象那些人”

    “哪些人?”申炎反唇相讥,“你知道我们都有哪些人?这些人又都是什么样?”

    申丝哑口无言,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人呢?这里什么人都有,但她要知道的只是一个人——她的弟弟。她感到嘴里苦涩,咽了一口唾沫,困难地接着自己的话茬儿:

    “他们说地震的时候,你本可以自己逃命的,可你却不跑,救人,救了公安人员,又救其他的人,救牲口他们说已经打报告请上面提前放你,报告批下来了,你又把一个人的肋条打断了,只好只好住满了再说。”

    “呸!”申炎把嘴里的烟屁股一吐,“我给他住满了?哪天高兴,大爷一抬腿就跑。”

    “你那时怎不跑?现在你跑什么!现在,现在”申丝着急地说。

    “那时候跑了是杂种,这时候跑了叫有种!”

    “别,别,没多长期限了,那么长时间都住过来了就再住个一年半裁。”

    “住?”申炎恨恨地说,“这叫圈!”

    “圈”申丝喃喃地说,“就圈罢,反正”

    “牲口才被圈着呢!我是人!人就应该自由自在!”申炎咆哮着。

    “好人可以自由自在,可你这个”申丝声音发颤,却又不肯示弱,她鼓起勇气,准备据理力争了。

    “你说我是什么人?你说我是什么人?你说!”申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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