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一定会变成一个人好好的回到我的身边。而自那日之后,我再没见过不离,那只陪伴了我诸多个凄冷日夜的鸟真真离开了我,而相应它的离开,之于当年的九月二十七,乳娘落水,被救起来调理了半个月,终究还是仙去了。我并不知道,原来天道无常,世事难料。我所珍视的却在我的一个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乳娘的死对我打击极大,在后来大半年的时间中我都把自己困在院子里,谁来都不见,而其实除了长姐和祝终生以及徐青之谁都没有来,连个给乳娘哭丧的丫鬟也没有,我的怨气挤满胸腔只是无处宣泄,憋得难受憋得眼泪顺着撕心裂肺四个字不知落了多少,乳娘是否知道。所谓坐看或朝起,或暮迟不过是守着一颗空洞洞的心,寂寞且哀怨的念想已经逝去的人。我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有些人有些事,都留不得长久,劳烦往后各位倒是要珍惜眼前人,疼爱眼前人才好。徐青之说人各有命,死了或者活着都有其注定好的归途,文艺点的说法是个人都有其独属的命格,叫我节哀才行。因为乳娘的死,我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少了些耍性子的本领,也少了些爱玩的心思。开始认认真真与徐青之学习各种东西,闲来也会与长姐一起舞抢弄棒。但其实说一个人会在经历了不好的事情瞬间就长大懂事这种话都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成长是一件极其难熬的事情,那期间的时日大抵会极其漫长而枯燥。这年到了十月初,就开始下雪。天色晦暗,终日阴阴沉沉的,仿佛是一张网,而那些絮绒清白的白色就从那张网上落下来,唯唯诺诺刚好落了一地,用脚踩上去,咯吱咯吱一阵乱响。园子里的小姐丫鬟们都去领过冬的裘衣,往年都是乳娘给我领的,乳娘不在了,自然得让我自己去,因为没有一个丫鬟会吃饱了撑着念着我也是一位小姐也给我领到面前来。记得那一日晌午,我与长姐同去。在园中的暖衣阁中等。那暖衣阁是个极精细的地方,百转成曲调清幽的回廊之间挂满了风铃和纱帐,风一吹缦纱莲上舞,使得那些个风铃也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甚是巧妙。我微微听得入神,醒悟过来时,大家都领完裘衣走了,长姐也不知去了哪里。那些派发裘衣的妈妈们抬眼冷漠看了几眼。
我上去问“我的裘衣呢?”
而她们如同是串联好的一般,只丢下一句没了就不再搭理我。恰巧长姐又回来,见状说了她们几句,可毕竟是在院子当职多年的老妈子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无论如何她们都说已经没了,叫我来年再领。长姐心想着把她的给我免得我受冻,而那时不知那个叔伯新纳的姨娘刚好经过,碎言碎语嘀咕了半天,碍于面子和骨气我道了一声无妨便一个人回那偏院去。只是那年梁都城的一整个隆冬都冷进骨子里,没件厚衣衫怕是很难度过。而之后捻转几夜未成眠的日子中,我才依稀知道无论是当年的掌家还是长姐她娘又或者这宣和的小妾丫鬟们,她们都个个不愿待见我,因为我爹只爱我娘,因为我娘出生贫苦。身份,世俗的眼光以及女子间的妒忌原来可以狠烈成那番。好在虽然得了几次伤寒,在徐青之的帮助下我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风风光光的熬过了冬季。来年早春,祝终生天天早早就到我的院子里,他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玩蛐蛐。
“玩蛐蛐有什么好玩的?”
我就说“咱们去后山桃园种桃树。届时酿些桃花酒来饮倒是没事一桩。”
“随你,我无妨的。”
那时候的后山荒凉无比,满目黄土寸草难生,连徐青之都很难保证种得活东西,可我还是固执的想要去试一试。祝终生没有法子便只好与我一起拎着大袋的桃花种子去了那后山。彼年那时他已经长出一张少年皮相,随便怎么看都比回春楼榭里的戏子还标致,就如我曾经讨厌他入骨,也总会在某些时刻看他那张脸看得痴傻,当然那是在我还没遇见良人的时候。而我几乎忘记那个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种下那些桃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