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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竟然去问公子家那种事情,真是不害臊。”

    “也罢了,我母亲时常跟我说她的脑子一直有点问题,闹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正常的吧。”

    “就是苦了大小姐。”

    “掌家居然不打她耳刮子,真是菩萨心肠。”

    第二日晌午,婶娘那边有女侍来传话说是我胡说八道毁了长姐清誉,于是我又被罚去跪了祠堂以及领了一顿柳条。但其实我觉得,让我去跪祠堂的那些人只是胡乱拿了个借口欺负我罢了。后来东聊一百三十六年八月擦着指缝过去,宣和园的女眷们爱种花,八月至九月份对着渐渐清凉的节令,东苑那里的石竹听说也已经开了个遍。我不曾去看过,只依稀在长姐那里听来有多么的好看而已。东聊的百姓闲来时也爱打听那些边关之事与风花雪月。管事大人带来消息告知园里闲散的娘亲们,说楼兰那边河神因不受虔诚膜拜大动肝火发了一场大水,把一半的楼兰淹了去。这等怪力乱神的传说大多人愿意选择相信,可真正是否有河神存在却没人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不解为何整个楼兰国和大约所有的东聊百姓都相信了,后来才知道传说贵在以讹传讹,经一人之口传达千千万万,于是千千万万的人就有了千千万万的版本,传说传着传着就传得神乎其神。我虽胸无大志也并不心怀天下,可怎么说师傅貌美如花学富五车,我这做徒弟的当然也是认得一些诗词歌赋的。那时候徐青之曾教过我们关于凄凉的诗词,整天那些爱嚼舌根的婢女在说楼兰大多人家没了住处也没了,死的死伤的伤时,一句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就那样别出心裁的定了那一年楼兰的国运,若是把那城春草木深的春改成冬的话大抵会更加应景吧。只是出于对那作诗人的尊重我没敢说出来。楼兰难民流入东聊,朝堂之上有官进言说楼兰之祸出为鬼神,那难民入境怕是不妥,会扰乱国运,要将其驱逐。那官员暗自沾沾自喜,以为他心细之意定会博得龙颜一悦,只是不曾想到宰相颜盏和皇帝大怒。用当时旁在伺候皇帝的太监总管的话来说皇帝大怒是因为他心系苍生。后来由颜盏主张,国仓大开,捐粮接待了那些走投无路的难民们。

    彼时那年楼兰多出武士,虽是小国,那里的人却是最记恩惠,或许那些受他救赎的楼兰人已经准备为他肝脑涂地了吧,吾皇做的这桩买卖几乎是赚大发了。诚然皇帝大慈大悲是小事,徐青之告诫我应当学习皇帝的运筹帷幄。只是我想,之于那九五至尊,之于那大荒天下,之于那东聊之国,我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大言不惭学习皇帝的聪明才智,委实有些勉才了些,但是若学大慈大悲我自然是有些把握的。不离离开我去佛寺那天,长姐比我还哭得厉害,她边哭边叫我,问我不离会不会忘了她,那姿态和模样好似她夫君北去征战再也不会回来了那番,可是不离只是一只鸟而已啊。我却在想徐青之为什么要把不离送到佛寺去,难道一只鸟还会念经敲打木鱼普度众生不成?之后徐青之喝多了才支支吾吾告诉我,他在研究一些神奇的事情,像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狐狸羽化成仙,鬼魅貌美如花。他说不离或许可以化人为形,修成精。我吓得不行,山野精怪,鬼魅狐妖这种书我没少看,可那毕竟是凡人杜撰出来的,成不了真,就算成真也只会危害世人吧?我觉得我得劝他,告诉他人间其实姹紫嫣红得不行,他可以学着和那些懂得过日子的人出去花天酒地一把散散心,不需要绝望到胡思乱想。

    我说“师傅,您是不是被徒儿气傻了?要不阿简给您叫个大夫吧?”

    大多时候我喜欢称自己为阿简,并不是不喜欢祝馀这个名字。

    而听了我语重心长的话,他登时笑了笑,剪水清明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春意,突如一阵风吹来,吹得那眼里的一潭湖水微波荡漾水纹泠泠,院子里的桃花落了一地,细细碎碎繁华灼灼。

    他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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