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1/3)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农历十月中旬左右,就得收拾地里的包谷。

    天麻麻亮,父亲醒来后就大着嗓门开始叫:“起来了——起来了,去砍剁地里的包谷。”睡的人听见了,揉揉惺忪的眼睛,磨蹭一会儿,就起来了。院里的果树c屋脊c远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清脆的公鸡的鸣叫声,从左邻右舍农家院落里传来,此起彼落,时远时近,漫过整个村庄的上空。父母已走了,我和弟弟戴上各自的手套,拿着镰刀c锄头c菜刀,迎着霜寒,沿着田间小径,朝老坟的包谷地走去。

    霜已落了下来,白白的一层,屋瓦上c土墙上c树枝的枯叶上c土路上,到处都是。风比先前冷多了,嗖嗖嗖吹来,使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到了老坟,见直直的密密的包谷秆立着,这里一块,那里一片。站在包谷地这边,望不到另一边。风似乎藏在地里,又似乎从地头儿那边刮过来,哗啦啦一声响,稍停,又哗啦啦一声响。无数的叶子,交接环绕,起起伏伏,形成金黄色的浪涛。随着风吹,时而这边沉下去,那边升上来,时而又从那边升上来,这边沉下去。包谷叶面落着一层白霜,风吹来,相互摩擦,化为极其细小的粉末儿,纷纷洒落在地上。还没枯死的杂草的叶子,躲在田埂的角落或土坷垃下面,落着一层霜,蔫蔫的,连一点儿精神都打不起来。

    包谷秆大多蜡烛般粗,比人头高。我弯腰左手抓住包谷秆,右手抡起菜刀,使劲儿齐根砍剁。砍倒后,一根根平放在身后的空地上。不多久,地上便放成了一个个由包谷秆组成的大大小小的长方形。

    无风时,我们站在各自的位置,砍的砍,剁的剁,割的割,时而这人前头哗啦哗啦响一阵,时而又在那人前头哗啦哗啦响一阵。砍剁声c包谷秆碰撞声,混合成一片,传得很远,几百米远的地方也能听得到。

    父亲身高力大,会割,砍剁得快,咔嚓咔嚓几声响,一用劲儿,扭转身,如蚕吃桑叶,啃出了眼前一个大弯儿,现出一片空地,剁倒了大片包谷。年幼体弱些的,眼前的包谷好像故意作对,得砍剁好几下,才弄折一根,不肯马上倒地,落在了后面。邻近的过来帮帮忙,留下少少的一些,才一同往前割。

    也许是用力的缘故,身上不再冷了,个个脸色红润,头上冒着热气。我走到地沿儿,歇息边四望。远近田野里,不少人在干活,翻地的c捡土豆的c掰菜的年长的回族老人,拄着拐棍,捋着白白的胡须,沿村庄周围的渠埂c场上c地边,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悠闲地转悠c瞭望。

    太阳出来了,照着农田c公路c山川。薄的白霜瞬间化了,地面湿湿的,冒着水汽。不多久,热力增强了,大地山川一片明朗亮丽。阳光照在宝剑形的包谷叶子上,噼噼地响,黄c灰c褐c绿等不同颜色的包谷叶子分别显示出来。夏水灌多的地里,包谷还没干熟,叶子一部分枯黄,一部分还绿着。

    歇晌时,天气更热。铺在地上的包谷秆,上面转眼间干了,里面却湿着,得翻上翻下,倒腾一阵,继续晒,以便下午时好掰包谷棒,捆包谷秆。

    地里整片的包谷砍倒了,没什么遮挡,眼界一下子开阔了,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

    掰包谷是一件细致活。蹲在平放的包谷秆一边,一根一根揣摩,拿一根掰一个,拿一根掰一个,掰后扔到地的空阔处。掰完的包谷草,从膝下逐渐后移,身子前挪,边掰边移。有一人掰的,两三人掰的,不断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多久,地上垒起了一个包谷棒的小山,白净鲜亮,惹人喜爱。

    包谷棒有粗有细,有长有短,这跟麦穗的饱瘪c土豆的大小一样,都能反映出收成的好坏c粮食的多少。棒子粗而长的,谷粒饱满c颗粒多;棒子细而短的,颗粒小c数量少。风调雨顺的年间,水地里种出的包谷,都会有好收成的。

    掰了的包谷棒子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