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腿不是当时跟父亲打架的时候瘫痪的。
父亲踢打母亲的时候并没伤到母亲腿内的骨头,而是伤了母亲腿内的肌肉与筋络。
母亲身上腿上的肌肉当时与父亲打完后的两天并未显现出什么,可到了第三天,那淤青一块一块如皮肤过敏似的钻出来了。
接着,又过了一两天,母亲的腿有了痛点,痛感,到痛得母亲睡在床上身子落不了席子,一落就痛,母亲知道是肌肉发炎了。
可父亲的钱还没拿到,母亲即不能回乡下去,在城里也舍不得花一分钱看病,母亲每一次进城都是身上穷得响叮当才进的,没拿到父亲的钱母亲是不可能就这样罢休。
母亲白天就在父亲的单位找单位上各个部门的领导处理自己的事,晚上就睡在父亲单位的招待所,吃饭母亲就叫煤矿食堂管事的记在父亲的账上,这次母亲等父亲给钱足足等了半个多月。
等得最后母亲的腿肌肉发炎肿得像郝佳丽家乡用来做蓑衣的棕树树杆一样大了,等得母亲有一天从招待所去父亲的宿舍倒在父亲的床上寸步难行,又因为炎症发着高烧,滴水不进,胡言乱语了父亲还没给钱。
这天父亲下班回来,父亲宿舍的舍友一看母亲的样子不对劲了劝父亲适可而止,别弄出人命出来,父亲才把母亲送到医院。
医生一照x光,母亲的腿肌肉都发黑了母亲还在忍。
医生赶紧给母亲肌注青霉素消炎,口服退烧药,母亲的腿部肌肉才渐渐好转,炎症消除。
但这花去不少医药费,母亲心痛这些药费,趁医生不注意的时候母亲自己不声不响地出了院,然后把父亲给的药费钱用剩下的偷偷地揣着回家了。
回家后母亲村子里有人结婚请母亲去喝喜酒。
母亲不知是吃了公鸡,还是吃了鲤鱼,母亲腿上的伤炎症又发作了。
虽然没有当时跟父亲打架的严重,可母亲的一条腿完全不能下地,一下地就撕扯一样的痛,另一条腿痛得还能走几步,但几步以后就要停下来,如果再走别说迈步,就是站都站不稳了,没办法母亲只有用家里一张有膝盖高的方凳当拐杖了,每走一步,母亲的最痛的那一条腿就提起来悬吊着,用另外一条腿着地,再用双手抓住凳子两边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往双手与凳子上承受,上厕所,吃饭,睡觉,这张凳子就是母亲的第二条腿了。
村子里整个家族的人知道母亲的腿被父亲打成这样,个个都指责父亲的不是,但又无计可施。
大家都是共一个祖先来的,都是郝家的子孙,村子里老一辈的说是教训了父亲怕父亲面子不好过,毕竟父亲是城里人了,身份与地位都高了,家族里的人也没人有这个胆,还有个个都文化不高,大字不识几个,说父亲也说不出个所有然来,就由得父亲了,大家只有劝母亲忍,忍到自己的孩子大了就不用依靠父亲了。
母亲能忍,却也心急如焚。
郝佳丽姐弟俩离长大成人还差得远,自己的双腿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了,这个家往后的日子不知怎么过。
家里之前她出半个月工休息半个月,家里最少还可以挣得熬粥的米,这点米和着自留地里种的杂粮还可以给郝佳丽姐弟俩顶一阵子,可现在自己的腿已经废了,别说去生产队出工就是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得要人料理,往后这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学费怎么办?
母亲一直焦急着这个问题,母亲束手无策。
母亲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舅舅身上。
舅舅是因为子女多家里有劳力什么事情帮手多生产队才选他当生产队长,而其实他也一个字都不认识,生产对上的记工分,算账,分东西登记都是队上老会计的事,所以当郝佳丽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郝佳丽的舅舅也头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