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完全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 丢掉了手中的木棍 , 转身走了。
木棍清脆的掉在地上 , 我看见棍头处有血。
我第一反应是把今天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告诉妈妈 , 我哄完妹妹后,帮她穿上裤子,让妹妹躺在床上。
我开门出去准备打电话时 , 看见继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鼻子在吸粉末一样的东西。
“范衣,你要去哪?”
我才从他身边走过就被叫住 , 阴沉的一声让我停住脚步。
“如果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让你妈去坐牢!”继父倒弄着锡纸,字里行间透出的警告让我头皮发麻。
我那时候太小 , 没有任何法律意识 , 只是一听坐牢就害怕 , 害怕我以后都见不到妈妈了。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的担心和顾虑害死了我的妹妹!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 , 是每到深夜,妹妹都会躲在被窝哭泣,我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 这种经历带给她多大的伤害。
她只是在遗书中写道:生而绝望,死而憎恨!
如献血一样殷红的八个字,出于一个刚满13岁孩子之手。
眼泪掉到麻木,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2006年对我来说是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年 , 妹妹的葬礼刚刚结束 , 妈妈就被警察带走了 , 我以为他们是调查妹妹死亡事件。
谁知我母亲因为四年前贪污宏达集团公款五十万被判死刑!
这条消息如雷震到我脑海,极具惊讶让我连说出三遍:不可能!
我妈妈怎么会贪污宏达集团公款,她根本就不是宏达集团内部人员,她有什么本事去贪污呢?
我没有钱为母亲请辩护律师,法院免费为妈妈指派了一个,他带我去狱中探视。
我等了将近十分钟母亲才从长长的走廊中 , 被两名狱警押送着踉跄走来 , 她戴着手铐脚镣,穿着黄色囚服。
我妈满面沧凝,好像一半头发都花白了。
“妈——!”我失声大喊一句 , 我母亲抬起头,满眼的泪水凝聚在眼眶 , 颤抖了好久最后大滴滚落 , 流过满是皱纹的眼角。
“衣衣 , 你听妈妈说,快走,离开那个家 , 去哪里都好 , 不要在西安,也不要回老家,世界这么大,总有属于你的地方。”我妈拉着我的手,温热的手心溢出丝丝汗水!
不知什么时候,我从满眼单纯的目光变成了满是恨意,我几乎扣住母亲的手,咬着牙问她,“妈,谁陷害你,是谁?”
我几乎破声大喊 , 我妈哭着皱眉,叫我的名字,“范衣!”
“别哭了 , 这是妈的命。”
这是妈的命!
我妈一直都是苦命的女人 , 最后上刑场前 , 警察让我掏了五块钱为我妈买了一颗子弹。
她死在了血泊中,是否怀着憎恨?
我不知道。
我再一次见我继父是办退学手续的时候 , 校长沓完几个章子就把文件递交给我。
走出学校大门,我停住了脚步,看我继父的印堂发青。
“是你害死了我妈。”我双手颤抖 , 大口喘着呼吸。
他望着天空闭目,过了好长时间才睁眼看我 , 长吁道:“这本来就是一个拿钱抵命的社会。”
我妈为了给我爸治病欠了高利贷款,如果没有继父,我妈可能早就死了。
“那我妹呢?”想起我13岁的妹妹 , 深夜挣扎在绝望又无助的边缘 , 最后用那样残忍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 , 每次想起,无数的自责和内疚快要侵蚀我的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