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银是个一板一眼的人,说过的一个时辰便不会多出半刻,她轻声将萧恒殊唤醒,简单道别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所以她不知道,松懈下来的萧恒殊忽然起了兴致,又拿出半个时辰的阳寿偷了浮生半日闲。
“恒殊你骗人,你说过要一整晚都守着我的。”
将近晌午,萧恒殊端着燕引愁与水涵空的午饭慢悠悠地踏入房门。
一早就已醒过来的水涵空此时一见了他心里其实高兴得很,但想起整整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他一时又有些不快,于是一把就将燕引愁方为他敷在额上的凉巾帕抓下,烦躁地扔到一边,随后犟犟地将头扭向一边,满脸孩子气的不悦。
明明答允过他的,睁眼入目的却是每每见面都只会把他当小孩子哄的燕大块头。人家他比恒殊还高,早就是大人了。所以啊,啧!这么笨的人他才不想看到。
“燕大侠,过来吃饭了。涵空,你如今还在生病,要忌口,我给你熬了碗粥,不过要先将药喝了。”
“我才不要喝药,反正现在我的病好了还是没好你也不关心!”
一晚未合眼的燕引愁这会儿倒是想通了,不再和自己过不去,也不理会房内的他们,三两步便干脆地走到桌边落座,大大方方地吃起了萧恒殊刚做好的饭菜。他今晚回到洛阳还要帮爱妻带孩子,何必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况且那些饭菜看起来相当的可口。
萧恒殊将白粥与汤药一同端到床头的案几上,旋即在床沿坐下,含笑伸手试了试水涵空额上的温度,“可以生我的气,但不能不喝药。难不成你还想在家睡上几日?”
“才不要!”惊觉自己处于下风,他又逞口舌之快地补道:“我不要留在家里是因为不想老见着你,心里不舒坦。”
“所以我喝药才不是为了让你放心!”说完他强板着张脸将萧恒殊为他熬好的药自行端过,眉头紧锁地仰首一饮而尽,而后瞥见萧恒殊伸过手来要接碗,便忘了控制力道,将一早上受的气全用劲随药碗塞到了他的掌心。
萧恒殊然若无事地将汤碗放回案几,又端起小粥舀了一小勺轻轻吹凉,随后才将汤匙递到水涵空的嘴边,“不想看到我的话可以先和燕大侠一同回不空门小住几日,你意下如何?”
“你!你……你现在是在赶我走吗?”水涵空一怒之下推开他的手,汤匙与粥碗碎裂一地回荡在卧房内的脆响,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萧恒殊平静地扫视床前的碎瓷片与他站在闷热的厨房里熬了半个时辰的白粥,慢条斯理地柔声道:“你若是如此想的,那我就是在赶你走。”
一向对自己无微不至、宠爱有加的人忽然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水涵空先是震惊的愣住,而后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当真要我走?”
似是怕他真的点头,他又理直气壮地指着药碗道:“我还生着病呢!”
下一刻他便讶然地瞪大了眼,他真的点头了……
半晌过后,沉寂的卧房传出了一声暴吼:“萧!恒!殊!”
萧恒殊仍是望着一地狼藉而不看他,还浅笑着火上浇油地道:“洛阳距离京城不远,况且,你也睡了一晚,还有燕大侠寸步不离身的悉心照料,即使现下生病了,也大可不必太过担心。”
水涵空从榻上站起身俯视着他嚷道:“要是我想永远留在洛阳,不回来了呢?”
萧恒殊扬起脸对他笑道:“你要住在哪里是你的自由,不回来没关系,住得开心才最重要。”
“让开!”
水涵空怒气冲天地跳下床,只想尽快遂了他的愿离开这里。他木然地直视房门,光着脚就往外走,全不看床前的白粥与碎碗,没走两步便要被黏腻的小粥滑倒了。
燕引愁一直在一旁边进食边静观萧恒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