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水涵空自愿回到不空门,全然没想到水涵空会下床,见他要摔进满地尖锐的碎瓷里,一时惊吓得忘了出手救他。
正当水涵空也骇然地以为自己就要摔进一地狼藉里被割得皮开肉绽、一连疼上好几天的时候,一个温暖又安全的怀抱将他收入其中。
萧恒殊在紧要时刻运气掠至他的身旁将其牢牢抱住,惊觉身子已然虚弱到承受不住水涵空的重量,他又即刻转身与他换了位置,随他一同摔倒在残粥碎碗上。
“恒殊!恒殊……”水涵空焦急地起身,还没站稳就要去拉他,但被他不慌不忙地拒绝了。
“往后退到床边,你没穿鞋。我可以自己起来。听话,伤了脚去洛阳可就不方便了。”
水涵空俯身向他伸出手,怕他生气又赶忙收回,一时踌躇不定,见他行若无事地缓缓站起,才乖乖地抬脚,从粥里退到了床边,“我不去洛阳了,我要呆在你身边。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需要……”
“我没事。”萧恒殊温声打断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快乐。所以,我不需要你。”
萧恒殊面对着水涵空,只有他身后的燕引愁目睹了他被碎瓷片划裂得破烂不堪的浅灰衣袍,有几处可能被碎片刺得深了几许的地方,还能望见几点渗出的血水,缓缓在浅灰薄布上晕开。
可燕引愁没有向水涵空揭穿他,只是从容镇定地看着。那些伤口在他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伤,更何况,他坚信无论如今萧恒殊为水门主做出多大的牺牲,都是他两年前心狠手辣欠下的。
或许,如今见了他这般狼狈模样还会跳脚的人,也只有水涵空一个了。
“可是……可是……”水涵空第一次相信他真的要将自己逐出‘十里珠帘’了,顿时六神无主,慌乱中瞥见窗外无声下落的雨丝,才硬憋出几句讨他心软的话,“可是外头还在下雨!以前每次下雨你都叮嘱我不要出去淋雨玩水,因为会生病的。现下我已经生病了,你还让我走……”
“我说过燕大侠会寸步不离地细细照顾你,你会好好的。”
“你怎知我会好好的?你如今心急地在下雨天将大病未愈的我赶出门,你为何认为我还可以没事?我……你……”
他的声调越来越高,说到后头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却在下一刻倏然哽咽,泪水也毫无征兆地滴落,他倔强地抬袖抹去,将头扭向一边便不肯再出一声。迷茫含泪的双眼无意扫见窗外的绵绵细雨,忽觉无数委屈爬上心头,一时泪如一串串断了线的珠子,渐渐打湿了他落在胸前的苍红发丝,也淹没了他与萧恒殊这两年来种种美好的过往。
萧恒殊也淡然地凝望着落地无声的牛毛小雨,始终对他的失望、伤悲、委屈和最后一丝对他的期盼全然视而不见。
燕引愁在心底暗暗长吁短叹一番,看来这萧恒殊当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门主那一脸的倔强与委屈连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看了都心痛不已,而他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能牵起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沉寂一盏茶的光景后,水涵空又静静地抹干脸上的泪水,旋即侧过脸来用力绽开一个自认为最可爱的笑容,正视萧恒殊,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想你的时候,能不能来‘十里珠帘’找你?你不理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允许我看着你就……”
“不可以。”萧恒殊含笑摇头,轻声打断他。
这一次,水涵空出人意料地平静,“嗯,那我就不回来了。”
他顿了顿,笑容仍旧可爱迷人,而后接着道:“我本就没有任何理由跟着你,你收留了我两年之久,我就应当躲起来偷笑了。人总是不能太过贪心,否则会给他人造成困扰,虽然他们都说我傻,但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我不会再赖着你了。我……我一定会想念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