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乐意,但端方谦和之人,嘴上也说不得什么,即便想说,伊心梅也已“蹬蹬蹬”上了轺车,他只能望影兴叹。
“多谢公子!”
姽婳倒不介意,打小就被梅子姐抢惯了好东西,留给她的,虽不是最好的,却也是他用心画的——自打那日借舟渡江,他向她道明了家门所在,翌日去取回那只绣花鞋时,他送了她一纸观音像,拿回家中讨了娘亲欢欣赏识,此后,每月的庙会,她都会借故来他的茅庵一趟,说是为娘亲求一幅观音像,其实、其实……
眼角流波悄悄瞄了庄离公子一眼,她心口微动:一月未见,他似乎清瘦许多,怎的……也不好好照顾自己……
心中想着,她嘴里不禁脱口埋怨道:“公子考取功名虽重要,但……这一日三餐可要吃好!”
读书人背起书来,常忘了进食,况且,君子不近庖厨,他家中也没半个女眷亲人照料……
“姑娘误会了!”庄离一愣,而后,眸中温情荡漾,他笑了,“我是来京里寻亲的,只是寻亲线索极少,一时也难寻到,就暂时落脚在此,画些画儿,卖给进香的佛徒。”
“观音像,我已拿了三张……”
他原是来京寻亲的,约莫,家乡已无亲人了……
姽婳顿时同情起他的身世,加上梅子姐每每跟随她来讨画时,也没给过人家半分银两,她心中委实过意不去,这就掏了银票,往他手里塞。
“姑娘这是做什么?!”
庄离撒手不接,闹得她很是尴尬时,他似笑似叹的,道了句:“这银两我是不收的,若姑娘执意要给,便是与我太见外!”
见外?他与她……若不需再拘泥礼数的客套,那不就成了……
“这、这……”她心口怦怦,不敢去看他眼里隐隐滋生的情愫。
见她鞋尖儿往后一蹭,料着她又要羞怯怯的逃,他急着补了句:“真要补偿,不妨……明日来与我一道……”说着,他藏在背后的那只手一伸,一只精心扎好的纸鸢,斑斓蝴蝶一般,扑飞到她眼前,“与我一道放纸鸢吧!”
那只纸鸢,他扎得委实好看,她情不自禁的接了过来,粉面晕红,似嗔似羞地一笑,拧身,小鸟飞也似的跑开。
跑到轺车停靠的路边,看到梅子姐目光有些怪异的、在车厢小窗口直瞪着她,瞪得她心口莫名的乱,亦羞亦惊,急急登车,躲进了车厢轻纱幛内。
劈啪——
车把势挥鞭驱策,车辆往来时的方向折返,姽婳隔了纱帘,依稀看到他仍站在原地,目光追着她那辆渐渐驶远的轺车。车上风铃轻摇,玎玲玎玲,似心湖里荡了涟漪层层……她悄悄的,攥紧了那只斑斓纸鸢……
咯哒、咯哒——
石板长街上,一辆轺车在夕阳的余辉中,远远驶来,穿街而过,停与青石巷外。
“小姐,您可回来了!”
巷子里一户人家,大门半敞,见轺车驶停于巷口,那户人家的门丁慌忙迎上来,满脸焦急之色。
“怎么啦?”
姽婳拎着只纸鸢、下车来,额头上还有未干的汗珠,却是满脸的笑,回了家,心情仍雀跃飞扬、如今日放飞过的那只纸鸢。
脚步轻快地往家门里走,她仰起头望向无垠的天空、笑靥映着秋日夕阳,边往里走、边回味着今日与庄离公子一同在郊外放纸鸢时愉悦的一幕,她脸上的笑,更是灿若春花!
“老夫人在堂屋那头等着小姐,都等了一下午了,大伙儿正愁着——小姐您怎的才回来!”
门丁不安的表情里,透露了一个讯息——老夫人似乎知道了什么。
“我娘在等……”步态略微停滞,姽婳惊讶,“等我吗?”
“是呀、是呀!”门丁往堂屋那头指了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