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人悄悄地离开的,在夕阳烧红了半边天的黄昏里,随着派遣到西南塞口的新兵们踏上了路途,没人为我送别,因为谁也不知道我的离开,没有送别亦没有泪水,没有泪水,就可能少上几分伤痛吧!我早便习惯了孤独,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只能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双膝,含着泪水望着别的孩子尽情在他们的父母面前撒娇,而我的父母,他们总是鸡鸣而出然后披星戴月的归回,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我告诉自己,“怯望,你还有婆婆,你不必伤心啊!可是说完泪水就湿了脸颊,现在却连婆婆也离开了。
红色暖暖的夕阳让每个新兵的脸上都有着柔和的微光,他们正在和家人告别,可能他们之中有人能回来,但也可能他们之中有人就将被永远留在战场上,泪水泛着橘黄色的光辉从陌生的脸颊滑下,在草尖跌碎。
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将要踏上相同前路,要到达相同的地方。
我坐在一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而后沉默地低下了头,红色的天空上有几只黑色的鸟儿疾掠而过,留下久远的鸣啼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天空。
“嘿!伙计,没有家人来为送别吗?”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和我的年龄差不多,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眸子里有着春天花开一样的生气勃勃时不时还闪着灵动的狡黠,不过他的甲胄穿得和他鬇鬡的头发一样糟糕,他脸上淡淡的笑容有种奇异的感动缓慢地融进了我的心肺像温热的夕阳的光辉般在我的心头洒落。
“我叫又墨,是个孤儿大概和你一样!”他说着,不正经地笑了起来,坐在了我的身旁。
“又墨!”有人大吼他的名字,我和他齐齐抬头,嘴角都是微微一抽。
那跑过来的,不!那滚过来的是个人?还是个肉球?肉球跑过来时,身上的赘肉一颠一颠的,又墨大叫,“不!不要过来,地上有块石头!”地面微微颤动,在又墨的鬼叫声中,我被一只肥大的如同跳熊的后腿般的大腿压住……
上天早已注定了这便是我们滑稽的相遇,到最后却只能在哀叹声中分离。
又墨、肉球这两个名字,在夜阑人静时,只是叫着我便会流下漫空纷飞的轻盈的泪水。
又墨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嘟囔着,似乎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引出他的尖吼和大叫,可是无论遇到什么,他总有温暖如春的笑容。
“肉球,现在左跨两步,然后向前一步走,干掉那只臭虫子。”
“唔,又墨,那明明是一坨大便嘛!”
“肉球,快快堵住那只兔子,怯望,你快来帮忙,晚上的夜宵哦!”
野兔从我的脚边溜过,接着就听到又墨扯着破锣嗓子,“怯望,你在想什么?”看到他一脸无奈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笑只是脸上的
肌肉僵硬着,怎么都难以做出这个高难的表情,肉球则朝我憨憨地笑着,黑亮的小眼睛被肉海淹没,我耸了耸肩,把脸转到一旁,悄悄露出了连我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宁静的黄昏散发着令人心安的馥馥香甜,从高空沉淀下来后,暮色就淹没了所有。
又墨架好了一堆柴火,大声叫我过去。
“好了,怯望,快把它点着吧!”又墨嬉笑着说。
我看着那堆在夜里变得黑黝黝的柴火,嘴唇翕动,但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又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肉球怀中捧满干柴从林中跑了过来。
“对不起……”我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宿营里满是聚群而坐的新兵,有的是早已熟络的人火堆里跳动着橙红色的火苗,宛若跳舞的妩媚的舞娘,士兵的眼里也被火光映得发亮,脸上被光影作弄得明暗不定模糊不清,巨硕的黑影映在他们的身后的树干上,一会像狰狞的恶魔一会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