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儿不担心有诈,坐便坐下了,本来就累得慌,哪里还有空思考其他?
“为何累了也不吭一声?”唐子观问着,在宋锦儿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下。
“没有必要,这世间,没人愿意听你到底如何。活着或是死了,快乐着或者痛苦着,又有什么区别?我能做的,就是不把自己的痛苦和愤怒加注在别人身上。所以,我不说,我还能抗住,直到倒下。借口和逃避使人软弱,我不要变成弱者,所以想拼命成为强者,而强者,从来不说苦不说累。”宋锦儿道。
“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不知为何,唐子观很想了解宋锦儿。这样倔强的宋锦儿,让他觉得心疼。
宋锦儿看着唐子观,想要确认他这话是否是认真的,看了许久,什么也看不出,他的脸上好像永远只有微笑这一种表情。
“我七岁便没了娘,爹是我唯一的亲人,在我娘死后,他没有纳过填房,我一直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们的事……”
“我爹,是个生意人,他把持着家里家外大小事务,经商的人总是这样,在外面打磨久了,明白了人情世故,就会变得圆滑。自我有记忆起,父亲对人总是微笑着的,从来不会让人看到他隐忍的那一面……”
宋锦儿记忆里的爹,一直温文尔雅,对谁都摆着一份笑脸。唯一一次见他脸上不再含笑,也是在娘亲的葬礼上。那时候,他坐在娘亲的棺木前,像个迷失了自己的孩子,呆呆的守在那里,没有迎客,也没有哭。
她的娘亲死在替爹运输货物的路上,尸体运回来的时候是一片血肉模糊,全身上下中了一百来刀,货物是守住了,可人却没了。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该怪谁,只是恍恍惚惚过了几天,不言不语,后来上了初麟山,在寺里问了大师,大师点了灵,人才好些。
也许是因为愧疚,后来宋云江对她一直言听计从,从来不发火。这样被宠着的她,便愈发骄纵起来,即使如此,宋云江还是放纵她。
后来,宋锦儿跟着绣娘学了刺绣,性子不再那么骄横了,却沉浸在刺绣中。她喜欢将针线控制在手心任意飞舞,当每一件刺绣完成她都倍感自豪,就像娘亲一样。那时候,爹看他的表情很怪异,每每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知道 ,父亲担心她很会和娘一样会离开他,所以她请教她飞针的师父也是瞒着爹的。
宋锦儿对娘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的娘是江湖人士,人称“袖里针”,耍得一手极美的绣花针,能飞针取命,亦能扬线救人。宋锦儿听跟着学习飞针的师父说,她娘刚出江湖时,凭借着手里的针线救活了被一刀贯穿肠肚之人,因此扬名。
她小时候见娘亲飞针耍得非常漂亮,便嚷着要学,那时候她娘并没有答应教她,而是说了一句:“锦儿,今后,你可以绣花绣草绣山水,绣鸟绣兽绣天下,可千万别绣人血肉。”
她那时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依旧不解,但见了娘亲眼里的泪光,也没有多问。
“我不知,你的身世居然……”唐子观不知如何安慰宋锦儿,只能沉默着。
“大师曾为我算过命,他说我命里带劫,活不过双手之数,而且,我今年正好二十。”宋锦儿只说了一部分,大师的原话本不是这样。
“姑娘郁结在心,要解无难事。可是你命里带劫,情劫难度,心结难解,是在劫难逃恐怕难以活过双十年华。若是渡自己的劫还易躲,可是你这劫,并不是自己的劫,是躲不过了。南海有龟,渡劫续恩,这都是命啊!”老方丈原本这样说。
宋锦儿在知晓唐子观本体是龟时,便悟了那句“南海有龟,渡劫续恩”。
听闻渡劫的妖法力全失,妖力变弱,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唐子观明明是妖,又为何与普通人无异。
“这太阳愈发毒辣,我想我们还是先赶路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