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夫离去之后,亚伦坐在灯光下,对着那枚戒指静坐了一夜——托罗尔夫的福,他终于寻到了完善自己魔法体系的最后一块拼图——魔法的主观能动性。
——或许用这样一个名词来形容不太贴切,但这是他现在所能找到最接近的了。
他之前对魔法的认识着实片面了些。
就像是面对着一片晶莹的雪花,以前亚伦总想着如何研究它的结构,如何研究它的性质,如何研究它的成形——如何研究到它的其中的每一个水分子——却永远也想不到,这片雪花,可能是一条大江的源头。
他更像一位孜孜不倦的科学家,乐在其中地探索着浩瀚宇宙世界的无尽奥秘——却忘记了,这世界上不但有理性科学家,更有感性的文学家——他们的思想能到达比宇宙更远的地方——他终究少了一分曲径通幽的诗意。
他总是盲从着理性的研究,坚信知识就是力量,这固然无错,却忘记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纯理性的——人们同样需要感觉的指引——这便是他一直所忽视与轻慢的。
就比如在研究古代魔文方面,他总是试图利用自己已有的知识去剖析其中的奥秘,即便剖析透了——他找到路,来到那扇神秘的大门前,想要一鼓作气将门推开,却蓦然发现,那扇大门上竟挂着一把锁,而他缺了一把钥匙;这把钥匙,便是感觉——或者更进一步,感悟。
亚伦明白这个道理,道家所谓的顿悟,释家所谓的觉,可做来总比说要艰难地多——前世物质式的教育固化了他的探知手段,他总想着以他现有的东西去求取那未知的——殊不知,这现有的已化作了一方坚固无匹的牢笼,将他死死的困囿在了原地——他愈是妄求,愈是不得。
想要了悟,必须归真。
什么是真?
没人说的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能以任何途径所学习到的,比如文字,比如图册,比如他人口授——即便这些知识最后被证明是正确的——它们都或多或少地失去了“真”的颜色——因为,不论你承认与否,它们都含染了人为的烙印。
道家说:“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为什么要“如婴儿”?
不过因为婴儿恰是一个人最“真”的时候——无有善恶之辩,无有对错之分——善恶对错,是非道德,这些都是人们后天强加给自己的东西,若要“后天返先天”,自然要摘去这些枷锁。
当然,为了反真,亚伦也不必像西方的古犬儒主义那样“作践”自己,真的以最原始的方式去生活——从另一方面说,存在即合理,即便是“后天”的东西,亦包含了“理”“真”的一部分——他只要做到思维的解放就好了。
佛家言的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求道的境界不就是在这三重境界上循环往复曲折前进的么——“是——不是——是——不是”——或许力量体系不相容,但大道殊途同归,道理却是相通的。
亚伦以前纠结于魔文的意义,魔文的运用,魔文的变体,魔文的构造——这便是看山不是山的境界,所以他需要解放心灵,回归本真,做到“看山还是山”——再等一段时间过去,当他真的达到的时候,他不再纠结于魔文本身之外的东西,真正感悟到属于魔文的那“一点灵光”,他所见到的世界又是不一样的了——他又会开始追求那一点灵光之外的东西,那便又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了。
于是,接下去的几日,当亚伦束缚起自己的心猿意马,约束了自己的思维想法——所有人都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亚伦——这对常人来说或许很难,但于他而言,不过是将那扇脑海深处“藏书馆的大门”给关上罢了。
你能想象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