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门,将三人引至后院。
白老爷一家正准备用餐,见牛叉进来,忙起身相迎:“老朽恭候牛壮士多时,却不见来,还以为壮士今晚有事不来了呢。酒菜刚刚上桌,请壮士入席。”及至见到后面跟着的张四海,心中纳闷,问道,“这位是?”
四海躬身一揖道:“晚生半山县典史张四海,久闻白老爷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白家与官府素无瓜葛,今见典史前来,白老爷不知何事,却也不便问,只请四海上座。
席间有位红衣少女,正在低头摆放碗筷,乍一抬头,与一名头戴官帽,身着绿衣的俊秀青年四目偶遇。这少女目如桃花,唇似朱樱,玉面雪中带粉,秀发垂若乌瀑。四海看得呆了,而少女已羞得两颊绯红,低头离席而去,留下四海兀自愣在原地,恍如在梦中。
“典史大人请坐,待老朽敬大人浊酒一杯。”白老爷道。
张四海如梦方醒,想起使命在身,便向白老爷道明来意。
“这秋露白酒我原先倒是有一整坛,预备除夕和新年饮用。只怪老朽嘴馋,没忍住,早已开了坛。”白老爷目露愧色。
四海大失所望,正欲告辞,白老爷又道:“虽已开坛,这等美酒我舍不得多喝,还剩下半坛,如不嫌少,尽请取去。”
闻此言,四海转忧为喜,连声称谢。白老爷命家丁将那半坛秋露白取来,约有五六斤,交与四海的随行小吏。四海欲付银两,却因白老爷坚辞不收,只好作罢,暗思日后买一整坛奉还。
辞别白老爷,四海与小吏携酒返回醉仙楼。由于久等四海不到,宴席已开席,没有秋露白,只得饮竹叶青。四海奉上那半坛秋露白,向知县禀明因由,并致以歉意。知县原知这穷县僻壤,美酒难寻,见四海迟迟不归,料想定是没买到。今见四海携酒而返,虽只有半坛,却全无责怪之意,反念其忠诚尽心。
知县并无他言,只命换酒。秋露白酒坛一开,一股醇香散逸开来,满座无不动容。巡按方品了一口,便连称好酒,比上次在庐阳喝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酒过数轮,巡按已有七分醉意,无意间道出半山县谎报户口一事,原是有人匿名检举。目今,国朝外御后金,内剿闯献,军费支出空前,导致皇粮无继,国库不支,此种背景之下,都察院收到这样的检举信,虽知多系诬告,亦不敢不派人查办。
张四海所在的副桌,早已用餐完毕,一干吏员在房内闲聊。四海却没有闲功夫,一边吩咐备轿备马,一边不时到醉仙厅门前张望。大人们餐后下楼,万不可让他们等候轿马,一定要轿马等着他们。
张望了数次,主桌终于散席。四海忙令小吏下楼招呼轿马,自已则立于醉仙厅门外,随时准备在前引路。哪知巡按精力异常充沛,散席后意犹未尽,还要打几牌。几圈马吊牌打下来,已接近子时,一行人这才打道回衙。
第二天,巡按命人调取县衙的户房簿册。此后几日,一干人深入里甲,自不必说。
此间,知县命张四海采办上等暖州瓜片茶二十余斤,上至巡按,下至衙役,每人二斤作为礼品。知县又自掏腰包,拿出九十三两白银交与张四海,并叫四海另筹十七两,共一百一十两,分成两包,其中一包百两,另一包十两,预备赠予巡按与领头书吏。
吩咐完毕,知县道:“前几年人丁骤减虽是实情,今年人口回流,情况发生了变化,户房簿册难被采信。为此,巡按的入户调查结果将是主要凭证,户口谎报与否,全凭巡按大人一句话。如若判定谎报,必令追收历年役银,本知县荣辱生死不足挂齿,只可怜全县黎民苍生,才离火海,又跌深渊。”说到此处,知县目含泪光,口中哽咽,歇了一歇又道,“采办茶叶钱款,以公务茶入账。那一百一十两白银算我私人支出,切不可入账。借你的十七两银子,下月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