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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对待臣下的意见,作为臣僚,如何“辅佐”君主,是又一个为历代政治家注重的问题。按照中国的传统,纳谏、听言是君主为人们所称许的美德。不畏威暴,敢于谏诤,则是臣僚应尽之责。在《圣学心法》中朱棣说:

    人君日理万机,事难独断,必纳言以广其聪明,从善以增其不及。虚心而听,不恶切直之言。宽大有容,以尽謇谔之谏。苟不谦己和颜,以接群言,则臣下虽有直言,不敢进矣。故听言者国之大福也。众言日闻则下无蔽匿之情,中无隐伏之祸,而朝廷清明,天下平治矣。

    纳言之要,在于虚心约己,倘有自用,必不得言。另外,人君居高临下,若不和颜下士,则人亦有言而不敢进。但君主之纳言,目的仍在消除祸患,长治久安。

    那么,何者可亲,何之可斥?何言可纳,何言可拒?朱棣提出了公正的原则:

    夫言有似是而非,貌有似真而伪,人君不可不辨也。君子处心公正,表里如一,小人则用情私邪,险陂倾侧,当审其邪正,慎其用舍。……然自古忠邪难辨,惟明君则能识之。

    他批评了那些“庸主”、“昏主”之所为,必然终至败亡:

    若夫庸主则不然,好谀而喜佞,拒谏而饰非,恣其志之所为,极其心之所yù。享重禄者,固荣而保位,居下僚者,惧罪而畏诛。缄默不言,耳目壅塞,俱蹈败亡,可胜惜也!

    惟昏主则不然,以聚敛者为足以称其yù,巧佞者为足以悦其心。胶固而不移,纠结而不释。如是则忠正者不得入,小人进而君子退,yù国不危,岂可得也?

    纳谏亲贤说在中国是有传统的。

    朱棣以明君自许,他要继承和发扬这个传统。

    我们可以看出,朱棣的治国理想是以儒家学说为主体,摒弃了“申韩刑名术数”,全面继承了中国传统政治学说的“敬天保民”的思想。其核心,不仅承认天命,鼓吹天人感应,而且重视人。人君要行仁政,要保民如赤子,以天下人心之好恶为取舍。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主举贤纳谏,人臣礼乐和谐。整个社会应是一个以道德、礼教相约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有秩序的社会。可以说朱棣的治国理想便是儒家的政治理想。

    五、贤君?暴君?

    但是,以上我们看到的仅是朱棣的言论,它既是说给子孙听的,更是说给天下臣民听的。他希望子孙之承业者可以长治久安,也希望借此把自己描绘成贤君圣主。然而,他是否真的按他所说的行事呢?事实证明,朱棣对他所宣称的信条并不总是严格恪守。他有时是随心所yù,有时甚至是干脆背离了他宣称的信条。

    先说敬天法祖吧。朱棣本为藩王,乃朱元璋的第四子,并不具备继承皇位的资格。事实上,他的父亲确也按照“天命”将他的长兄朱标立为太子。懿文太子死后,又立其子朱允为皇太孙。如果朱棣安于天命、遵奉祖训、谨守礼法,便不会导演出靖难那一幕戏剧了。然而他无法抵制皇位的强大诱惑力,由于他镇守边塞、节制诸军而养成的实力更增强了他的信心。他终于突破天命和礼法,要自己去改变既降的命运了。

    经过三年多的征战,朱棣取得了胜利。将入南京金川门时,编修杨荣拦马问道:“殿下先谒陵乎,先即位乎?”朱棣恍然大悟,遂先谒孝陵然后再入城即皇帝位。 从这些事都可以看出朱棣既不相信天命,也不敬祖宗。他的谒陵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天下臣民看的。敬天、法祖都不过是驾驭天下的工具而已。因此,清代史学家谷应泰说:“至若司马之心久暴于路人,齐鸾之谋早形于咨议,乃犹南向让三,连章劝进者。欺天乎?吾谁欺也!”

    然而,朱棣又非宣称自己是上承天命不可,不如此,则不足以制天下。我们不妨再回过头来看看朱棣精心pào制的即位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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