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不过为护你安康。别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为了护你安康,他冒险涉足皇权之争,弑弟逼父,不过为了能以长长久久,与你一世安好。却没想到……终究上天弄人,上天弄人!”
我似乎窥及难以细述的真相,这真相令我惶恐,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继续,然而我却终于脱口而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妃恨恨地看着我:“他自那登基半月后便窥知自己寿命无几,却又惶恐你终身无依,才匆匆将你嫁给别人,你可知那夜你出嫁,他与院中瓢泼大雨独酌,终于醉倒在我院中,才有我与他那懵懂一夜,才有这静妃的荣耀!我的一切荣华拜你所赐,将它们毁掉,也是拜你所赐!天知道那时我以为是上天垂怜,却原来原来,不过是你萧月在的缘故,一句阿酣乳名,好一句阿酣乳名!然而他的死去,也是缘于你的夫君,也是缘于你的好夫君,你的好夫君也是深爱你吗?所以这样憎恶他。不不,他还憧憬着王座呢。而谢韶,那个傻子,只有他一直深爱你。”
“他一直深爱你,比你爱他还要深爱你。”
嗓子仿佛被什么噎住,有眼泪缓缓流下,心痛迟了许久纷至沓来,我怔忪不可置信,静妃却大笑,竟然就此投河自尽,只留下一句:“清宁我已经留给心腹照料,我不愿她再承担这皇室之名,也不愿她因为像你而继承你这祸国美貌!我只愿她这辈子与皇室毫无干系,长安一生。”
我踉跄后退,绊上凤榻,不知此时身在何处,不知此时心为何物,只晓得漫天的痛和凄然,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少年,我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子,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号啕大哭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顿时惊动侍卫,纷纷而来,就连容与也遭到震动,抛下一众臣子,龙辇也来不及乘坐,将我拥入怀中,低声安抚。我却觉得血液再没如今日一般汹涌沸腾,将自己更深地嵌入他的怀中,这一刻恨意明显淹没了我,杀了他!杀了他!噫,我从来不勇敢,但此刻定下弑君念头却也没觉得胆怯,大抵还是那人赐予我勇气。
阿酣这一生无非为谢韶而活,而如今谢韶死了。
【6】
我软软依偎于他的怀中,低声啜泣,他仔细擦去我面上泪痕,这样温柔的动作,我指尖拼命掐入手中,才抑制此刻恨意涌入。
从此我对容与更是体贴,他欣喜并且迷恋,偶尔夜晚温存,也是定定看我,直到我假装入睡,才慢慢躺在我身边。却还是怕我下一刻失去一般。
而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杀了他。
他夜晚警觉,即使酣睡也是有点风吹草动便醒来,大约是从军习惯。而饮食更加注意,几乎无所乘之机。
我失去孩子是在半月后,疼痛令我无法抑制地号啕大叫,但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剧痛令我几乎就此死去,血水泊开金砖,鲛纱帐无力垂落身前。宫人失声,我的孩子失去得这样猝不及防,连一丝防备都没有。
容与听到消息后,脸色立即变了,匆匆赶到凤仪宫,待收到确切消息,宫人对我说,那时他的脸色是世界上最悲哀的脸色,无法用语言形容,然后垂下泪来。
我听到之后,只觉得好生快意。
他行至我的榻前,握住我的手,轻声道:“阿酣,不要难过,孩子总会有的。”他将面孔埋在我手心,背脊竟在微微发抖,“听到你有身孕的那一刻,朕觉得从没有如此狂喜过,朕觉得这一切都会安好无忧,可是没有,上天这样憎恶朕,连这一丝垂怜都不肯。”
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在我面前以我自称。
他说,我对不住你,我容与对不住你。
因这次小产,身子虚了许多,上好的补药不断往凤仪宫运入,容与也曾经亲自前去太医院垂询,我不动声色地喝着药,一边以渠道寻来相克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