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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风月金贵,留不得血,打完就要擦。

    之前有几次,被捅的人还趴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哀叫唤,宫云息就得拿张帕子当着人家面儿把血拭干净。

    挺不讲情面的,可也没办法。爱刀娇气,你还能不宠着?

    恪静长公主怀里拥着自己软蔫蔫的宝贝闺女,正思忖着再想点什么法子挑事,一眼瞅见东陵君毫无悔意地坐在对面擦刀,气得眼珠子里都要迸出火花来。

    她又回过头去瞧颜青平。

    本指望方才一战,莹莹这副受尽委屈楚楚可怜的娇弱形象,能在颜先生心中更根深蒂固一些。

    可惜了,今儿个颜先生心里憋着气,没工夫看戏。

    他满脑子都是一早进门时,宫云息跟穆莹莹说大婚之日要送菜谱时的样子。

    眼神平静,神态自若,当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

    可没你坐在身边儿,火锅不过水煮锅,鱼汤也变洗碗水。

    没了你,我要菜谱作什么?

    这番话,倘若搁在十年前,他大概是说得出口的。

    如今却不怎么说了。

    人常道,熟能生巧不熟就忘。颜青平做了十年摆件儿,深知能安安静静坐在一处吃饭就是福气,撩人的本事没处使,长此以往,也就忘了。

    说来也有意思,当年那样一位风流无二的浪荡公子,眼睛能勾魂,嘴唇能拆魄,一句情话能化万千流矢,扎你个掏肝掏肺死心塌地不在话下。

    而今十年一日地守着颗冷冰冰的石头心肠,棱角都折磨得虚了许多,眉眼虽未变,可仔细瞧,也能瞧出些颓唐之色。

    情话第一的风名招摇了那么些年,捱到最后风流散尽,不过就剩下了个风名没倒。

    满身心血磨铁壁,一腔深情撞铜墙,光阴十载,日夜如此,哪能不会痛呢?

    你瞧着他不会痛,多半是能忍罢了。

    ————————

    宴席比以往结束的稍早一点,夏夜晚风清透,几点小星疏疏落落,挂的不大安分。

    明明有上好的醉太平在宫里等着,呼兰隽竟不着急,抱了团坐垫凑到宫云息身边儿说话,从春天殿里那朵晚开的八千代椿,到端午节那日沾了糖的糯米粽子,再到昨晚上挠了一夜窗户纸的野猫。他想是许久不见友人,心中攒了好些趣事儿,只等着此时一股脑倒给她听。

    只是他虽扬着眉毛眨着眼睛十分开心的样子,宫云息却有些应付不过来。平日里他说起这些,都是颜青平负责哄他,讲些祭祀本子里的神仙故事,或是旁人不知的中原趣闻,定叫他走时比来时更欢喜,而她只消坐在一旁听着,饮杯茶点个头,什么话也不用讲。

    而今被一双眼睛巴巴儿瞧着,点头微笑的把戏不管用了。

    “殿下,养猫的事我也不太懂,殿下何不去问问颜先生?”

    “哎呀,我何尝不知道颜哥哥活脱脱一个猫老爷,府上能堆出几座猫山,定能帮我收了这半夜挠窗的小祸害。可阿息妹妹你瞧瞧看,颜哥哥他早跑没影了。”

    她抬起头看看,果真,对面的席位早没人坐着,只剩两个收拾杯碟的侍婢。

    呼兰隽眉头皱了皱,又接着道,

    “也不知这大晚上的,御花园黑黢黢一片,能有什么逛头,真想不通。”

    “他去御花园了?”

    “是呀,我听见颜哥哥跟十四公主商量,要趁着月色去御花园逛逛来着。”

    “......今夜月色是不错。”

    “哎呀,我看着都差不多,夜里都一个样,黑咕隆咚的,没什么意思。阿息妹妹既不懂养猫,那可懂侍弄花草之事?我宫里那株八千代椿讨来的不容易,如今却叶黄枝枯,眼见着快要不行了。息妹可要帮我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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