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三皇子一个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瞪着眼睛问。
“奴才听说,先是半个月前,颜大人向陛下递了请罚的折子,说是心中有愧不能成婚,还望陛下再给长生将军指户好人家。消息传到顾家,他们自然是不肯的,订婚宴都已经办了,此时退婚,他家的姑娘不就成了别人的笑柄。”
“那怎么办?我父皇可答应了?可罚了颜哥哥,罚的重不重?”
“陛下原是不答应的。直到五天前刑典六司的庞大人递了折子上去。”黄公公看着三皇子着急的模样,拿起蒲扇为他扇了扇风,接着说,“三月份,宫府的玉夫人殁了,您是知道的。宫姑娘在给她母亲做万朝歌时,骑的那匹头马突然受惊颠簸,所幸她常年习武,原也收拾的住。谁知危急间却扯动身上旧伤,听说颇为严重,还请了伽南司的掌司去瞧。”
三皇子听到这儿,用手拍掉身旁一晃一晃的蒲扇,
“别扇了,晃得本王心烦。出了这样的事,怎么没人与我说起?”
“这本是他们府中的事,旁人皆不知的。只因宫府觉得头马一向驯顺,不该如此野烈,私下将此事报给了典狱六卿,消息才传出来。典狱六卿的人不敢怠慢,当即派人去查。一查可不得了,那日早上,竟有人给头马下了致癫的药。典狱官顺着线索细细查上去,您猜那下药的人是谁?”
“我哪里猜的到,好黄生,快讲与我听。”
“正是长生将军府上的旧奴。”
“长生将军?”三皇子听得紧张,紧紧攥住黄公公的衣袖,
“竟是长生将军遣人去的吗?这可是杀头的罪过,父皇可治了她的罪?”
“若果真治了罪,婚事自然就退了,哪里还需要颜大人去请罚?正因那下毒的人只是旧奴,两年前就因偷了东西赶出去了。长生将军府上推说是那人怀恨在心,故意做了此事,栽赃他们将军的。”
“可一个旧奴,与宫府无冤无仇,说是没受人指使,鬼才相信。那……颜哥哥还是要娶那个将军吗?”
“出了这样的事,皇上虽没明说,指婚的态度倒远不如之前坚决了,况且颜大人做事一向利落,这次当是下定了决心要退婚。我的爷,您想想,既是颜大人下定了决心的事情,又有哪一件,是办不成的?”
“可……可我还是担心,万一……”
“您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些大人们做事自有分寸,必定能妥善解决。您呀,只管在这宫里,有酒喝酒,没酒吃肉,想着法儿舒坦,就得了!”
黄公公又给三皇子拉一拉掉在地上的被子,准备哄这小酒鬼睡一觉,可方才这么一讲,三皇子窝在被子里,听得泪也干了,酒也醒了,一双眼睛铜铃似的跟着黄公公的唾沫星子上下翻飞。
他忖着自个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老太监有这样编故事的本事呢。
“公公,得了。”他沉着嗓子说,“你又唬我。”
“怎么了,我的爷,您不信?”
“开始那段还信的,后面越说越离谱。你成日跟我混在这宫里,连太阳都不晒,哪里知道的了这么多。”
“嘿,殿下,您忘了?”黄公公说到兴奋处,皱皱的脸皮和细眯眯的眼睛里都带着点骄傲的神色,
“黄生我当年学本事的时候,跟御前的谭公公,那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谭公公知道这么些事,爷您不觉得稀奇吧?”
“谭公公啊,那倒真不稀奇。”三皇子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眼睛,“可他讲的肯定没你好。”
三皇子似乎对听到这些秘辛满意的很,又换上了一副醉意朦胧的脸颊,躺在地上,裹紧被子,闭上眼睛。
黄公公知道他这是酒劲儿上来了,这一觉约莫要睡到天黑,便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殿门口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