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了吗?”张显站在林山大脉的山脊上,看着山脚下一前一后向南而行的刘饮骢和朱沅翰二人,问他身旁的鬼影。
“不。”鬼影的声音被捂在面具后,显得有些沉闷。他指了指朱沅翰的背影,慢慢说道,“你看他身轻体健,脚下挟着阵阵黑风;身上无半件行李,却拖一条朴刀在手;胸前挎一把长弓,又将一顶黑纱斗笠掀在背后——张显你老江湖说说,惯于这种打扮的人,他们一般是做什么的?”
张显想了想,他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髯,一边缓缓说道:“若不是盗贼,就该是杀手。若为官府效力时,则是精锐的统帅。”
“无事便是好事。”鬼影抬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夕阳,它的一缕光芒正照耀在远方的一座山丘上头,“可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担心他宿命难逃,或许还不如拼一把呢我们只能去期望,他能够为官府效力。否则生前一世英名,身后也只能埋骨荒野。”
翻过林山再向南就是纳国了,这里的地势比晓国低得多,到处都是河湖或者平原风光,东北群山是其境内唯一的丘陵地区。从地理图上来看,低矮而绵长的东北群山就像林山的余脉。温暖的东南风从海上渐渐形成,穿过天江,一路北上,为沿途的国家带来降水与热浪。而纳国北部的东北群山如一把锋利的斧子,将这股暖流一分为二:向西北的扬起了赤东大漠的漫天黄沙,向东北的则在林山大脉的阻挡下驻足不前。
此时,刘c朱二人进入东北群山已经好几日了。他们起初为了躲避赤国人的抓捕,只顾着拽开步子向南狂奔。待确定没有追兵赶来时,却早已错过了大路,迷失在了荒无人烟的东北群山之中。
“干粮不多了。”刘饮骢拒绝了朱沅翰递过来烤得焦黑的蜥蜴,自己从包袱里摸出一小块干饼来。
“嗯。”朱沅翰点点头,抓起手里焦糊糊的东西咬了一口,“我也一直在找出去的路。”朱沅翰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嚼碎,他含混不清地埋怨道:“也怪你的破地图”
刘饮骢正待要和朱沅翰分辩,却突然看到前方路边的草丛中似乎有个人影,他吃了一惊,连忙对朱沅翰道:“兄弟快看前面,草丛里似乎有个人。”
朱沅翰听了,也警觉起来。他把朴刀竖在身后,不去踩地上的焦干落叶,再踏着轻盈的脚步,朝那片可疑的草丛慢慢走去。
“给我出来。”朱沅翰朴刀扫过草丛,一个人从里面翻身惊起。刘c朱二人看时,只见那人蓬头垢面,脸黄肌瘦,肮脏的衣衫褴褛不堪。
“好汉饶命!”草丛里的人见到朱沅翰手里拿着武器,先是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然后一边行礼一边道,“小人为了逃避战火流落此地,身上并无半分钱财,求大王给条生路。”
“他不是山贼。”刘饮骢跟了过来,对那人道,“不知你是否识得此处道路。若能帮我俩走出深山,找到人家,我便拿些钱财与你。”
那人瞥了一眼刘饮骢背后沉甸甸的包袱,眨了眨他狡黠的双眼,指着荆棘丛中的一条泥泞路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见一条河后你们再顺着河沿朝下游方向走,大约行个半日,就能找到村庄了。”
刘饮骢听了,正要取出钱来谢那人,朱沅翰却拦住刘饮骢,把朴刀架在那人脖子上威胁道:“如果你敢骗我们,我便杀了你。明白吗?”
“小人不敢,不敢。”那人说完又转头看着刘饮骢道,“杀了我容易,但要再寻个人来为二位指路可就难了。”
刘饮骢觉得那人言之有理,他点点头,劝朱沅翰收了刀,又从身上摸出两块大钱给那人,继续问道:“方才你说你是因战乱流落至此,也不知这里是谁和谁在打仗?”
“纳国自明帝薨了,其第二子范修掌权以来,一直都是豪杰并起,群雄争霸。与官府作对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