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也说不出来,可就是这两日相处过了,觉得夕娟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奴婢知道她是孤女,自小被亲戚给卖进了府里来的,若是真的被撵走了,出府以后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她”
“她哪里还有活路?”
玄嵋静静的补上,就听枝儿一下子噤了声,“还有呢?”
“还有”枝儿一闭眼,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今日从正院回来时,田妈妈还没派人来撵人,夕娟姐姐做完事,就已经先回了屋子里,说是去打点好了包袱,人来了肯定闹闹哄哄的,不如她先做个表率,也能少些争执撕扯。”
哦?对自己竟然能如此狠得下手?
玄嵋有了些意外,她所想的,自然和枝儿单纯的念头不一样。
夕娟果然有些聪明,她这两日的巨大转变,玄嵋虽看在眼中,可见到事到临头方悔悟的人太多,且夕娟旧事摆在那里,就并未太受触动。
只是见她对被赶出王府一事,明明心知肚明了,却能沉稳下心思,不吵不闹也不撺掇了其余人惹事。
管她是当真悔改才会如此,还是旁的什么缘由,就凭这份沉稳
也值得被她一用了。
玄嵋打定了主意,却不着急,她将手中列传看到的那页折了角,合上书码在枕边靠墙的褥子底下。
而后将被子拉上来,自己躺了下。
半晌,闭着眼含混的吩咐:“枝儿姐姐,吹灯吧。”
那跪在地上的枝儿,本已经做足了她说错话,要遭到二小姐厌弃的准备。
瑟瑟发抖等着发落的时候,忽然听到玄嵋这样一句,有些没能料到,二小姐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没跟她计较。
因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夕娟如何便是尽人事知天命了。
就轻快的答应一声,起身帮玄嵋掖了被角,吹熄灯烛,轻手轻脚的回了小间睡下。
虽是枝儿头次夜里陪着玄嵋,主仆二人倒也相安无事,静静睡了一夜。
这晚,兴许是有了些实感,玄嵋没在入了梦魇。
到了卯时,外头刚一有响动,玄嵋就醒了过来。
“枝儿姐姐?”
她刚叫一声,枝儿就掀了帘子进来,精神奕奕的跟玄嵋笑着行过礼,而后上来服侍穿衣。
“奴婢昨日是头一次服侍二小姐穿衣裳,早上就早起了一会子,好好练了练。”
她有些羞赧,说着的话虽有些自吹自擂的意思,可手中动作,确实有条不紊娴熟了些。
不错,是个懂得勤能补拙的。
穿过衣裳洗漱了后,就该梳头了,玄嵋坐在百年乌木的妆奁桌案前,暗自有些期待。
就问枝儿:“那梳头呢,可也顺手些了,今日我想要梳个双平髻!”
头顶握着墨玉梳子的手,就僵住了,枝儿略一迟疑老实道:“二小姐,奴婢只会梳双丫髻”
玄嵋一听,嗓子就给哽了口气,她透过镜子看了眼枝儿,心底一叹。
“算了,你去把夕娟叫来吧,就说我今个想梳双平髻了。”
话出了口,枝儿自己也觉得不成规矩,竟当着二小姐的面,胡说什么丫鬟多梳的双丫髻,就懊恼的福了身退出去。
想着二小姐要生她的气,就垂头闷闷不乐的走了两步,忽不知怎的福至心灵,想到二小姐虽是让她叫夕娟回来梳头,可那话里的意思,岂不就是要留下夕娟了?
就顿时溢满了笑,一溜小跑的避开人去了夕娟的屋子。
鹞歌院经过昨日里一整夜的整顿,就还只剩下了六七个,一等的丫鬟和管家婆子,今日晌午之前也得离府。
枝儿加紧进了夕娟屋子时,一眼就瞧见夕娟正低着头,靠坐在床角,拿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