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翠竹翩翩，梧桐曳曳，一弯残月奋力穿越如墨的云层，稍稍崭露头角。

    段流萤入得室内时，不曾见到慕容冲的身影，倒是苻坚已在两名宫婢的伺候下，沐浴完毕，换上了墨紫寝衣，半倚在屏榻上，一手支颐，一手握着书简，似看非看，意兴阑珊地半眯着眼眸。

    屏榻旁，杵着一只青铜方鼎，鼎内置放着几块巨型冰块，两名宫婢分立两侧，轻摇蒲扇，伴着方鼎内冰块释放的凉气，驱走了这一室燠热，换来沁人心脾的清凉。

    “陛下。”她匍匐在地，低低唤道。

    “嗯。你就至内室伺候凤皇沐浴吧。”苻坚睨了她一眼，又微微合上眼眸，想来也是醉意朦胧。

    “诺。”

    她的耳边微微发热，不明白室内明明有宫婢，为何要她去伺候沐浴。不是说她负责的是茶水么？虽有质疑，却也没胆量提出疑虑，红着脸就往内室的温泉移步。

    一路行来，樱花粉轻薄的纱幔层层叠叠，飘逸唯美，行进至温泉处，又是那股不知名的浓郁香气，扑面而至，轻易就会勾起深藏人心的与冲动。幸好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早就准备了一条浸水的丝巾，索性这里也没别人，她赶紧将丝巾覆在唇鼻间，避免被这香气诱惑。

    泼墨的山水画屏风，朦朦胧胧，隐隐约约，遮住了氤氲温泉中的迤逦春色。

    她捧着干净卷染了熏香的绢白丝绸寝衣，隔着屏风轻轻道：“公子，衣服已备好。”

    半晌，自屏风另一端，飘来他略带沙哑与缥缈的声音。

    “进来。”

    她心如春雷，耳如鼓鸣，尴尬得红透了半张脸，挣扎许久，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我c奴婢还是在外候着吧。”

    她还是纯洁得不能再纯的未成年女孩子一枚，即使是程步摇，她都不曾见过他光着膀子的样子，更别说让她伺候一个陌生少年沐浴了。

    “我不想说第二遍。”

    依旧是一字不差的威胁，的确是他惯有的风格。

    她下巴几乎垂到胸前，半眯着眼眸，死死盯着自己的足尖，不愿抬头，一点一点挪进了屏风另一端。

    顺着白玉铺就的地板，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他光洁白皙，珠圆玉润的玉足，一个少年竟然有一双如此美丽的莲足，真真是暴殄天物。

    自他身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熏香，是她往常熟悉的樱花香味，甜蜜又勾人犯罪，她头垂的更低，摒除心神，生怕一抬头看见什么可怕的场面。

    他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瞅着她以白纱覆面，低垂着头，脸红不能自已的模样，心下恼怒又愤懑。

    “听说你自愿来此守夜，怎么？放弃了苻睿，想要得到更高的地位？”

    因着离得近，她能感觉到属于他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她全身一僵，舒展的双手微微收缩，勉强定住心神。

    “你就一定要把人想的如此龌蹉么？”

    她知道如果她够理智的话，就不该与他在这里拌嘴，可她就是受不了他开口对自己的嘲讽。

    “你看看你这一身恶心的装扮，还说不是？！”

    白皙修长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更是一把扯掉了她的白纱，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她本欲闭眼，却被他提前喝止：“看着我，回答！”

    她怔怔看着他，不若自己想象的那样活色生香的场面，他衣衫整齐，面容苍白，乌黑深邃的瞳仁里，饱含着狼狈c愤怒与憎恨。

    她的下颚被他捏的生疼生疼，嘴巴里又是一阵咸湿，鲜血自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沾染上他白皙透明的手指。

    他微怔，手上的劲略微一松，松开她，恍惚地看着手上的鲜血。

    她忙后退几步，抬起手背抹去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