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二野伤后第一天去码头上班，傍晚时与李叔一道回来。李叔换了一件体面点的短袖衬衫和西裤拿着张裕白兰地带着小妖去他堂哥的澡堂。

    澡堂并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李叔领着小妖走到一家名为“小观泉”的澡堂门口。

    “到了，就是这里。”李叔指着堂内说。

    小妖看着“小观泉”的招牌疑惑着，这哪像澡堂的店名，倒想茶楼的。

    “这名字真怪。”

    李叔笑了笑，“上海滩的澡堂也叫混堂，但是店的名字一般都用‘泉’来取，所以就叫‘小观泉’”

    小妖看见店门口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两个斗大的字“澡堂”。小妖笑道，“上海滩果然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连一个澡堂的名字都取得这么与众不同，蛮有诗意的。”

    李叔笑了笑，看了下手里提着的张裕白兰地，领着小妖走了进去。一个站在柜台后面脸庞清癯而干净的人正拨弄着柜台上的算盘，看见李叔过来，只是远远地打了个招呼。李叔将手里的白兰地提到胸前，在他眼前晃了晃，那老人笑嘻嘻地忙从柜台后小跑着出来。

    “李卫轩，你怎么来了？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呢？”

    李叔迎向前去，看着年纪比自己大，却比自己显得更年轻的堂哥，“堂哥，这不是很久没来孝敬你了吗？今天有空，知道你爱喝两杯，就给你带了瓶酒。也不是什么好酒，你将就着润润喉咙。”

    他堂哥接过酒，看了看，惊讶地张大嘴巴，“这可是窖藏了四十一年的张裕白兰地啊，是张裕酿酒公司1896年酿造的第一匹酒，有钱都买不到。你给我？”

    小妖听了，又震惊又感动，难怪李叔一直舍不得喝，原来这酒如此珍贵。

    李叔笑道，“堂哥真是懂酒的人，这瓶酒珍藏了多年，以前舍不得喝，现在又咳嗽，想喝你弟妹又不让。你又好这一口，我就想还是送给你合适。”

    “好好好，那我就收下了。”堂哥高兴地将酒放到柜台的抽屉里。转过身时打量了一下小妖，“这位小哥是？”

    “哦，他是我最近结识的一个小兄弟，是个孤儿，很可怜，又刚来上海滩，在这没有朋友和亲戚。我听说你这缺个伙计，我就带他过来，看看你能不能用得上。”

    堂哥又看了小妖一眼，拉着李叔走到大堂里面的换衣间。

    “卫轩，你这个小兄弟干净吧？你知道澡堂本来就人多事杂，万一他手脚不干净，我这可是要砸招牌的。”

    李叔嗔怒道，“堂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相信我，我要是不知根知底，我敢将人往你这里领？你就放心，他人本分着呢，又老实。以后你还得照顾着点，不要让店里其他伙计欺负他。”

    堂哥见李叔不高兴，就笑了笑，“那好吧。我就留下了。”

    李叔感激地道，“那谢谢你了。”

    “没事，我就知道那瓶白兰地没那么容易收。”

    “哪里，我是真心孝敬你的。”李叔笑着，一边与堂哥从换衣间出来。

    李叔向小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小妖走到他们旁边。

    “小妖，堂哥答应留下你。你要好好干。不懂就问他。”

    小妖向堂哥恭敬地鞠了个躬，“李伯，谢谢您。”

    “小妖，我这个澡堂虽然不大，但是事情却多，你刚来，也不懂。你平常就做些给客人倒茶递水什么的。搓澡工和按摩工，你也做不来。只是工钱少点。一个月八块银元。你做不做？”

    “做，谢谢李伯。”小妖笑道。

    李叔暗着脸色，八块银元在上海滩毕竟太少了点，但堂哥刚刚收下小妖，也不好意思跟他多要。

    李伯看李叔脸色不好看，知道他嫌自己给得太少，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