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3/4)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云南驿导航台设在大山之中,平时只有三个人,伙夫和两个发报员。没有电,发电报时是靠人摇动一台发电机,两个电报员换班cāo作。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及时为飞经头上的飞机"指路"、发送实时气象预报。

    虽然也是在深山之中,但还算是离公司基地、离云南驿机场比较近,好歹也是在"人间"。1944年下半年,远征军反攻得手,缅甸事态好转,为了进一步改善飞行安全,加强驼峰航线上的气象预报,中航公司特派出姚宜明、吕笠渔分别到缅甸葡萄、八莫设立气象预报站,为过往飞机发送气象预报。

    那两个站,差不多就是在"野人山"中了,都是深山老林,在里面呆了快一年才出来。人是出来了,傻傻的,在路上看见谁都傻呵呵地笑,据说长时间远离人群都这样,但和他们说莫尔斯电码、气象名词,他们又立马恢复常态。

    一位中航搞气象的老员工这样告诉我。

    和在异国大山深处的那两个点比,徐承基显然要"幸福"得多。起码,他是在自

    己的祖国,是在离昆明只有百里之遥的地方,身边还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机场,这些时刻都在告诉他,他们,离人间很近很近。

    每天,他们就是不停地和途经上空的同伴们,用摩尔电码联络,告诉他们航线是否正确、前方的气象征候、最后再道一声一路平安。看着那一架架C-47、C-46从自己头上平稳地飞过,徐承基和伙伴的心情就有说不出的舒畅和愉悦。对于在地面上为战友"指路"的他们而言,只要是能听见飞机声,那,是一种真正的宽慰。

    自从接收过被日本人零式机围攻的72号机发回的那道最后的电波后,每次空地联络、接收空中传来的电码,徐承基似乎都有一种本能的反应-零式机!

    和零式机同等甚至超过它的威胁的,是"驼峰"上空暴戾的气候和几乎都是在没有任何预见情况下发生的各种灾难。

    几乎全是发生在瞬间,往往连求救电报都来不及发出,就杳无音信。

    于是,地面的两个人按照规定的时间摇动发电机、接通地空联络,带着焦急盼望的心情左等右等,等待那熟悉的飞机轰鸣声。然而,在头顶飞过的是展翅的大鹰,萦绕在耳边的,是喳喳的鸟鸣。一连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所迎接的那架飞机,连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只有到这时,他们才感觉心都凉透了。

    冥冥中还有一点儿希冀,就是希望那架飞机迷航了,或者是从别的地方过去了、或是真的遭遇到什么但也安全迫降了,一整天也许就在等待之中过去,不断地和两边的基地联系,希望听到最后的下落,可两边的基地也和他们一样,也是四处打探消息…之后是几天沉寂后,公司会发出一个通告,内容只是寥寥数字:某某号在"驼峰"上空失踪。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和在战场上捉对厮杀还不一样,战场上是面对面、真刀实qiāng你死我活地较量,也和飞越"驼峰"不尽相同,过得去就过去了,过不去,来生还要过。

    而这个地方,神经绷得紧紧的,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心悬在那里,时刻都不敢放松,时间一长,随时都像要崩溃了。

    不是受不了深山野外荒凉之苦,而是受不了精神上的重击,徐承基要求调动。

    还真给调动了。

    可能是考虑到在荒无人烟的大山中呆了很长时间了,公司给徐承基调换了工作,让他回到公司继续担当报务员。

    好像是冥冥中偏要和他作对,电报房的楼上就是飞行员宿舍。也不知公司的管理部门是怎么安排的,电报每时每刻都"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不知为何把需要良好环境休息的飞行员宿舍安排在这里。

    郭汉业就是在这里因为说话嗓门大而被飞行员戏称"小钢pào"的。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